“你怎么做到……不、不重要,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周靖飞已经信了大半,但仍在追求一个肯定的答案:“我如果已经死了,那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有救吗?”
“我能救你,但救哪个‘你’,这得取决于你自己。”陈默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什么意思?”
“就是说——现在存于这个停车场内的有两种‘你’:一是男版的周靖飞、二是女版的周靖飞,二者的记忆你都有吧,我只能救其中一个。”
“那当然是救男版的我!”周靖飞毫不犹豫的答道。她已经“清醒”过来了,虽然身为女生的记忆很真实,但毕竟是这座酒店捏造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陈默又叹了一口气,“王琨现在在‘它’手上,而女版的你是‘它’借王琨之手创造出来的,可以说你们是一种类似并蒂莲的关系,如果你选择救男版的自己……我可能,就得放弃王琨了。”
“什……么?”周靖飞傻眼了,她完全想不到还会有这种情况,“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救他一起出去,就得放弃我所有真实的记忆?”
“大概是这样。”陈默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这家伙狡猾的很——自从‘它’知道我的存在后,就一直在针对我……总之,我必须得救你回来,否则我们所有人,一个都逃不掉。”
“不行,我们不能抛弃王琨!”周靖飞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是我牵连了你们。”陈默微微点头,“但是王琨被对方‘污染’的程度很深,我的力量只有借助你们之间的联系才能传递过去,一旦我根除你身上的‘污染’,联系断开,就没办法把她带回来了……抱歉。”
闻言,周靖飞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化作一句逃避似的问题:“我……在这层待了多久了?”
“三天。”陈默果断答道,“对我而言是三天,对你……应该有二十天了吧。”
“二十天……”周靖飞看了看地上的“自己”,从干瘪程度来看确实差不多,“也就是说——离规则中七日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是的。”
“把王琨带回来以后,你有把握能救我们出去吗?”
陈默看着她,从双眼中只能看出决意,于是她一字一句的道:“我答应你,一定!”
“好。”周靖飞露出笑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你到时候帮我把他们俩身上的那什么‘污染’给弄掉吧,毕竟平安是有女朋友的、王琨那小子又是他们家三代单传的独苗,断了不好。”
看到对方点了点头,周靖飞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该怎么做?”
“毁了它。”陈默的目光移向地上的尸体,“它是你和这一层最后的联系,它还在,你就仍在以这种诡异的状态‘活着’。”
【离开的关键在不于‘你’,而在于‘我’】
周靖飞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她沉默片刻,缓缓举起大锤:“……我知道了。”
“砰!”
一锤下去,“周靖飞”的头颅像装满了豆腐脑的西瓜一样被砸开,“够了吗。”她问。
“还不够。”
“砰、砰、砰!”
“够了吗?”
“还……不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周靖飞红着眼,像泄愤一样疯狂举锤猛砸自己的尸体,头、胸、腹、手、脚……一轮连番“轰炸”过后,整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可她却不愿停手,仍然拼命的举锤、落下,举锤、落下,到最后明明没有力气了,手还在机械般的动。
“啊啊啊啊啊啊!!”她一边砸,一边大叫起来,声音里有不解、有委屈、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怒。
突然,周靖飞感到有一双小手从身后抱住了自己,那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就让她僵住了,刚举起大锤的双手也停在半空。
“辛苦你了。”陈默抱着她,小声道。
“咚”的一声,铁锤落地,周靖飞捂住嘴巴,强行不让声音出来,可双目上的泪珠却怎么也挡不住,只能任由它们滑落。
“我……也许可以让你保留一定的男性意识,但这会让你很矛盾,你要么?”陈默问道。
周靖飞想了想,还是缓缓点头。
“好。”陈默闭上眼睛,将她抱得更紧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陈默整个人就化作了大量“黑液”溃散,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在分秒间就包裹住了周靖飞全身。
只是呼吸间,周靖飞就如同融化的蜡一样缓慢倒下——被同化了。
由二人转变而来的黑液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水滩,并且不断向外扩散,将散落一地的尸体全部覆盖——连掉落在地的铁锤也没落下。
数分钟后,沉寂的黑液又开始活动起来,它们沿着墙壁向上攀爬,找到天花板上一处疑似因年久失修而产生的漏水裂缝钻了进去。
很快,这座停车场又回归到了空空荡荡的状态,不论是尸体、衣物还是大锤都尽数消失,只留下一成不变的寂静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