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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金虎不是虎（第1页）

生命的纽带（续）

春末的暴雨连续下了三天，后山的溪水暴涨成浑浊的狂龙，在山脚下咆哮着撞击岩石。安安站在医疗站门口，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宣传栏上，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安。她闭上眼睛，试着感受山林的气息——以往总能清晰听见的鸟兽动静，此刻却被暴雨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安医生！不好了！滑坡了！”小林浑身湿透地冲进院子，安全帽上还滴着泥水，“村口的老槐树把路堵住了，有户人家的后墙被冲塌了！”

安安立刻披上雨衣：“启动应急预案，先转移低洼处的村民！”她掏出手机想给父亲打电话，却发现信号已经中断。这时，一只山雀撞在诊室玻璃上，羽毛紧贴着身体，发出微弱的啼叫。安安轻轻捧起它，在掌心焐热片刻，山雀便啄了啄她的指尖，朝着后山方向飞去。

“跟我来！”她对小林说，“后山的竹林可能撑不住了，得赶紧通知住在半山腰的张大爷一家。”两人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往上爬，刚转过弯道，就看见泥石流正顺着山坡缓缓蠕动，像一条裹着枯枝败叶的黄色巨蟒。

“张大爷！”安安大声呼喊，却被雷声盖过。就在这时，她家的老黄狗阿福突然从雨幕中窜出来，对着泥石流方向狂吠不止。更神奇的是，一群松鼠从树上跳下，排成队列在前面蹦跳，正是通往张家的方向。

当他们跌跌撞撞赶到时，张家的土坯房已经出现裂缝，张大爷正试图抢救压在柜子下的祖传药箱。“别管那些了！”安安一把拉住老人，“命比什么都重要！”话音未落，屋顶的瓦片突然坠落，小林眼疾手快地推开老人，自己的手臂却被木梁划伤。

转移完最后一批村民，安安回到医疗站时，发现老中医正坐在轮椅上，给受伤的村民包扎伤口。他面前摆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蒲公英煎水可消炎，马齿苋捣敷能止痛……”旁边放着几个刚采来的草药包，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我这辈子骗了太多人，”老人抬头时，镜片上蒙着水雾，“但这些方子是真的，我师父临终前传给我的。”安安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想起多年前父亲用野山参换紫貂的场景——原来救赎从来不是空谈，而是像此刻屋檐滴落的雨水，一滴一滴，终将汇成清洗罪孽的溪流。

暴雨在第四天清晨停歇。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村民们站在临时安置点的帐篷外，看着医疗站墙上新刷的红色标语：“生命至上”。周大牛带着几个年轻人正在清理路障，他的女儿小花已经成为基金会的志愿者，正拿着体温枪给每位村民测量体温。

“安医生，你看！”小花突然指着远处的山林。经过雨水冲刷的植被格外翠绿，一只鹿带着幼崽从树丛中探出头，清澈的眼睛望向人群，仿佛在确认危险已经过去。安安笑了，她知道，这片曾被假药污染过的土地，如今正生长出最纯粹的生命之花。

三个月后，在坍塌的老槐树原址上，村民们种下了一片药草园。老中医每天都会坐在园子里，给前来学习的孩子们讲解草药知识。他说这里的每一株草都是会说话的，只要用心听，就能听见它们在讲述关于治愈与宽恕的故事。

某个周末的黄昏，安安收到一个来自省城的快递。打开精致的木盒，里面躺着一块烫金的奖牌，上面写着“乡村医疗守护者”。她轻轻合上盒子，转身走向正在给患者义诊的小林和老中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药草园的小径上，像极了多年前那个用野山参换紫貂的午后，父母护着她站在巷口的模样。

山风拂过，药香四溢。安安忽然明白，所谓生命的纽带，从来都不是单线条的传承，而是像山林中的根系，在黑暗里默默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