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在后排落座,拍去围巾上的冰晶。
“你们公司今晚不是有年会?”
“昂,对。”杨觉压下油门,“没啥好玩儿的,就一群人瞎乐呵。”
“很晚结束?”
“也不是,也有提前走的,看个人吧。”
“嗯。”
迟休收住话语,扭头看窗外。
昨晚韶谌提前跟她说过,今晚要参加公司年会。
路还走不了几步,参加年会倒是挺积极,迟休默默地想。
车开到半途,迟休忽地发现不是回滨启天居的路。
“韶谌让你接我去云上?”
“啊?”杨觉抬眼看后视镜,“他没跟你说?”
迟休懵然,摇了摇头。
杨觉反应过来,笑道:“那行,我带你过去你就知道了。”
车在一栋陌生大楼前停下。
雪势猛了些,迟休疾步跨进大门,杨觉引着她上楼。
电梯到了楼层自动开门,迟休眯眼打量起空旷的大厅,走出门。
杨觉在电梯轿厢里摆手:“嫂子,我就负责送你到这儿了,先走了啊拜拜!”
迟休微微颔首,接着往前走。
似乎就是普通的观景楼,她转了一圈也没发现韶谌的人影。
除了角落里的一扇门。
迟休推开门,里面却漆黑一片。
试探着往里走两步,脚下传来地毯的柔软触感。
倏然间。
一束光打在她跟前,照亮一小片空间。
迟休借着光勉强辨认出身边类似于观众席的靠椅。
灯束滞停几秒,开始缓缓游走。
意识到这是在为她引路,迟休跟上移动的光束,不时在漆黑里四处张望。
走了会儿,灯束停在其中一个空位上。
迟休不紧不慢地在位置上落座后,灯束熄灭,她浸在黑暗里不明所以。
下一秒,灯光再次骤亮。
迟休望着台上的暖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于演奏厅里。
灯光下,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韶谌扔下拐杖,朝台下的迟休缓缓鞠了一躬。
迟休难掩笑容,安静看他接下来的动作,但又为他的伤腿暗暗担心。
只见韶谌慢腾腾转身,落座,抬手抚上琴键。
悄无声息地,指尖下渐渐淌出悠扬曲调。
迟休对这支曲子有些陌生,却又隐隐觉得似曾相识。
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她总感觉这首曲子,应该是描绘秋季的。
琴音清脆利落,似是要穿透耳膜,如同秋日里万物的窃窃私语。
随后,旋律转作细碎的音节,犹如淅沥秋雨落入静谧湖面,漾开满水秋色,掀起温柔涟漪。
迟休微微阖眼,被昔日流光恍了神。
每到秋季,湛桥一中关住了满园秋色,却关不住学生们对打扫公区的无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