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箭伤经过三日已大致结痂,不拉扯到就无甚要紧。
只要不发热,对于他来说,这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遑论其他的皮肉伤了。
唯一于身体有些妨碍的,就只有火昀草残留的药性,而在这种时候,药性催动着本能,让他越发勇猛,不知疲倦。
这一遭下来,竟是整整一夜。
萧芫早便昏睡过去,熹微的晨光里,他抱着她下了沐浴的汤池,吐水的龙头边上蒸汽似云雾,缭绕不散。
宽阔壮实的臂膀露在水面之外,狰狞的伤口反而平添几分狂野的性感。
萧芫软软靠在他怀中,不时因他的动作蹙眉嘤咛。
赤脚踏水上了玉阶,轻纱满裹酮体,一只纤细的藕臂垂下,龙榻上的被褥已重新换过。
睡梦中,她有时会急切唤他的名字。
他会轻拍着她的背,一声一声,不厌其烦地应下。
心头满溢,酸胀。
他曾羡慕她声声唤着母后,此刻终于是他,却只余心疼。
愿予她一生无忧无虑的安稳,而非……如此不安的挂念。
第100章黏人
暖香盈室,晖沙流淌。
李晁靠在床头引枕,一手轻拢着沉睡的萧芫,一手翻开最新的边关奏报。
奏报中夹着一张画纸,画中黑衣蒙面,所出招式与宣碧山上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奏报中还提到了寒毒。
寒毒是昔日乾武军惯用的箭毒,它并不难解,难的是辨别。
战场之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中了寒毒,模样便与死人无异,待到发现时,多为时已晚。
不用命中要害的杀人之法,是当年乾武军所向披靡的一大秘诀。
而现在,这样的办法,被用来对付他们本该效忠的皇室,对付那些守家卫国的边关将士。
北戎为何在此刻不惜代价地挥兵南下,也终于有了答案。
有乾武军出其不意地里应外合,压着战神岳莲城打,不仅可夺取边关城池扩张版图,而且还有送到手的走私货物扩充军备,百利无一害,何乐不为?
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关键一环,在乾武军出现的一刻,终于完整扣上。
这是一盘通敌叛国、夺取皇权的大棋。
时至今日,棋子陆续露出了真正面目,执棋者为何人,他亦有所猜测。
图穷匕见,端看攻防之间,谁技高一筹。
后一封奏报……
“……淮安道,按察使?”
萧芫朦胧睁开眼,一眼,便看到封皮上的这几个字。
“芫儿。”
奏报立刻被放了下去,有力的手臂撑起她,抱入怀中。
“你觉得怎么样?”
萧芫摇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黑亮的眼眸关切地望过去,晶莹澄澈,纯净得看不成半分昨夜的妖媚霸道。
很快明眸骨碌一转,懒懒靠回去,纤指拾起奏报,“看你这么精神,都有精力处理政务了,想来是都好了。”
萧芫打开来看,墨发被他轻抚,李晁低头,侧脸抵在她发顶,“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萧芫轻哼,“今夜我不管你了,我要回颐华殿。”
李晁无声抿唇,将她的腰抱紧了些。
“独山玉,月鸣石,兰苕香缎……果然有粮草,”越看,萧芫眸色越冷,“北戎进犯国土,这些蛀虫,竟还拿我们的东西给敌军补充战力。”
再换得大量的财富与军马,充盈私库。
如此不顾生民死活,便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是死有余辜。
李晁手伸出,在奏报末尾一大串地名处轻点。
“情形皆已探明,证据也收了大半,待边关事了,便是问罪之时。”
“边关……”
萧芫回眸,切声:“岳伯伯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李晁:“以守待攻,纵是乾武军以一当十,高墙之下,亦是无处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