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来的笨蛋!遇到火灾都不知道跑吗!!!”
遇到忌惮的敌人,身上的锁链宛如潮水般褪去,狗卷棘呆呆地看着少女跨过火海朝自己跑过来。
虽然疑心这只是吸入浓烟后产生的错觉,但他还是在她接近时下意识将她从原来的位置拉开,险之又险地避开那根砸下来的房梁。
明明已经离开了,她为什么要回来?
狗卷棘垂下眼,松开她的手,然而中原理见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冷淡,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语气焦急:
“跟我走!不是已经把你支开了吗?真是的,怎么看到起火了还自己跑回来,堂堂一个诅咒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还傻坐在这里干嘛呢?”
她嘴上抱怨着,动作却麻利,一把将少年从地上拽了起来,带着他踉踉跄跄地跑向了门的方向。
……是看到了那袋子饭团,知道他回来了,所以去而复返了吗?
狗卷棘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慢慢地,那双被松松拉着手指的修长手掌反客为主地握紧了她,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确定什么的存在。
来时的路已经彻底被大火封上,离这里最近的只有大门,中原理见拉着狗卷棘的手被用力地反握住,即使是这样的高温下,他的掌心依然凉得吓人,想来已经十分虚弱。
于是她咬了咬牙,将满口铁锈味咽了回去,故作轻松的转头笑着对他说:
“等出去之后,要跟我解释清楚你和那个怪谈的关系哦?”
闻言,狗卷棘一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正想说点什么,可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击了他,狗卷棘瞬间白了脸,偏头咳嗽起来,也就错过了开口的机会,后知后觉地地意识到了异样。
不对,那不是出口,不要过去!
“等……”
他想要阻止中原理见,但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在跨出大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中原理见想退回去,但身后的门消失了,而自己和狗卷棘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日式宅院的木质长廊里。
天色暗淡,看时间竟然是深夜。
她转过身,想问问狗卷棘是怎么回事,然而刚回过头,沉重的少年躯体便向她压了过来。
等等,不是??
因消耗过度而不堪重负的身体显然承载不了这样的重量,中原理见被他扑到了地板上,后脑勺在和大地进行亲密接触的前一秒,少年的手掌替她挡了一下。
银发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蹭在她颈窝,冰凉的吐息喷薄到颈侧,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中原理见:……???
她推了推身上的少年,但对方纹丝不动,反倒是走廊尽头传来人声,不知道这里的人能不能看见自己,于是中原理见用力将少年推开,搀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狗卷棘,躲到了拐角处。
然而昏迷时的狗卷棘可不像醒着那么配合,身体一直往下滑,于是中原理见抱紧了他的腰,让后背贴上墙壁,方便少年把体重全放到自己身上,形成了一个壁咚自己的姿势。
狗卷棘虽然看着瘦弱,但腰身却劲瘦有力,看得出有下功夫好好训练,中原理见一边感慨这年头诅咒师也好卷,一边竖起耳朵听那边的人有没有过来。
还好,没有过来。
她松了口气,正准备换个姿势,刚撤开一只手,就听到似乎正在做噩梦的狗卷棘无意识地开口了:“不要……”!
怕他一开口会让两个人一起被发现,中原理见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狗卷棘的嘴,但这一下顿时让两人都没了重心,于是一起倒在了地上。
交谈声彻底消失了,另外一边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正向自己走来。
中原理见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能让自己和狗卷藏身的地方,于是只能抱紧了怀里的少年,警惕地看向拐角。
但脚步声停在了拐角处,迟迟没有走过来。
中原理见深吸一口气,放下了狗卷棘,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做好了对方随时暴起攻击的准备。
——然而,没有人。
拐角处空空荡荡,别说脚步声了,这下连人声都消失了,周围安静到落针可闻。
她回头看向狗卷棘,少年依然好好地躺在那里,只是潮红的脸和紧皱的眉头都足以证明他现在仍在梦魇中。
确定真的没有人过来之后,中原理见回到狗卷棘身边,让他将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把他扶了起来,开始寻找出去的路。
有了刚才的灵异事件,她根本不敢把狗卷棘一个人扔在这里。
一旁的房间里亮起红色的灯光,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两个跪坐相对的人影,妇人轻泣着:
“明明说过要贯彻断绝咒术师的根源,偏偏为什么会降临到这孩子身上呢?”
“多加管教吧,可惜我们家族这一代恐怕依然摆脱不了异端的名声了。”
是在说一个觉醒了术式的孩子吗?
门内的灯光暗淡下去,没有再传出其他声音,下一扇门再次亮起红色光芒,于是中原理见搀扶着狗卷棘,走了过去。
纸窗上映出两个少女的身影,似乎是这家宅院的仆从,正将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印象里,棘少爷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吧?也没听说过有同龄孩子愿意跟他玩,总是孤僻地独来独往,感觉很可怜呢。”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被寄予厚望吧?”
棘少爷?是指狗卷棘吗?
中原理见听到这里,偏头看向了正靠在自己肩头的银发少年,对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但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一扇门的灯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