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单方面的,超出了和她的约定。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紧紧缠绕在一起,但是却好像又可以分的清清楚楚。
像是今晚她叫的“夫君”,根本不是“夫君”的意思。
他和她,都清楚。
想到这,他的心口忽然涌出来一种酸涩。
这酸涩慢慢地浸满了他的心。
罢了。
顾景昭一闭眼。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或许到最后,变的人也不止是他一个。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沈瑶所期望的。
中状元,当大官,任谁都不敢欺负她,也不敢打沈家的主意。
她害怕的噩梦,只要有他在,将永远不会降临。
他这么想着,将沈瑶抱回卧房后,自己转头回到书房,将沈瑶剩下的果酒尽数饮下。
与沈瑶不同,这些果酒,顾景昭越喝越清醒。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挑灯夜读——
春闱定在二月初。
参加春闱的举子要在贡院整整三日,提前几日,沈瑶便让人将顾景昭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
春闱当日,沈瑶将顾景昭一路送到贡院外。
顾景昭一路榜首上来,早就在举子们之间传开了,他一下马车,人群便喧哗起来。
沈瑶站在顾景昭的身侧听得真切,她小声的窃喜:“顾景昭,你如今可是声名在外啊。”
顾景昭却不以为意,只是叮嘱:“这三日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在家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关上三日,想想都难受。”沈瑶劝他也像是在劝自己:“不过你坚持一下,等你中了状元,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她仰头瞧着顾景昭,嘴角轻扬:“我呀,与有荣焉。”
说这话的时候,沈瑶的眼神亮晶晶的。
顾景昭忍着笑意看她。
他的内心胀胀的,什么东西像再也藏不住也压不住,只要撕开一个小口,便会尽然爆发。
他想伸手去抱她。
他想将她揉在怀里。
想告诉她,他也是一样。
可是最终,他用仅有的理智攥紧拳头,只对着她,点头应道:“好。”——
日升月落,三日一晃而过。沈瑶等不及,一早就等在了贡院外面。
直到正午贡院的门才打开。
沈瑶听着声音,从马车上奔下来。
举子们乌泱泱的从贡院的门口出来,可是沈瑶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顾景昭。
他那般耀眼,耀眼到不需要特意去找,就能被他夺去所有目光。
当年明珠蒙尘,他被关在那个门庭森严的侯府,关在那个无人问津的院落。
可是当盖在他身上的布有一日被掀开,他便是不再是明珠,而是太阳。
冉冉升起的太阳。
这一世,这一路,她都陪在他的身边。
知道他的艰难,知道他的踏实,也知道他的抱负还有努力。
从宫学到贡院,这条路,他走了太久,也走了太远。
沈瑶在马车上看着顾景昭,心中忽然涌起了万般的情绪。
沈瑶不由自主地向他招手,大声喊道:“顾景昭——”
她的声音像是穿过了人群,穿过了时间,穿过了山山水水,生生死死,穿过了落日与朝阳,穿过了这一路的忍耐与坎坷。
他循声望去,看到高站在马车上朝他招手的沈瑶。
她没有叫夫君。
而是叫他——
顾景昭。
他一身月色锦袍,头戴玉冠,他的面色淡淡,却在与沈瑶视线相撞的那一刹那变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