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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言情>忍冬逢春时(重生) > 4050(第12页)

4050(第12页)

容栀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浅笑道:“很快就回来,等我一同用膳。”

只是这一等,便等到了日沉月升,接近宵禁时。

“郎君,要不先布膳吧。”小侍女推门而入,好心劝道。

晚膳都过了许久,逐月郎君身受重伤,若是因挨饿而伤口恶化,她可担待不起。“县主同谢二郎还在花厅欢谈,不知要到何时呢。”

“欢谈?花厅氛围如何?”他轻嗤一声,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同谢怀泽欢谈?他们有什么可聊的。

那小侍女是个新来的,不懂这些主子们的弯弯绕绕,天真道:“说是调笑声不断,氛围可融洽了。”她丝毫没注意到榻上,谢沉舟越来越黑的脸色。

“之前就传出谢氏要与侯府修好的消息,现在看来,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谢沉舟抿了抿唇,正想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礼貌的请小侍女离开。就听她欢快道:

“您是侯府的得力门客,定然也替县主觅得良人而高兴吧?”

“……”他喉头一哽,极力咽下从腹腔涌起的腥甜。不知如何克制着,才没有抽刀立刻把人了结了。

他眼底血丝霎时密布,层叠的血翳又遮住了视线。谢沉舟嗓音又冷又哑:“叫裴玄过来,这里不用你看着了。”

小侍女虽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他,可直觉不妙,急忙去寻了裴玄。裴玄到来时,整个人吓了一跳。

谢沉舟身下,洁白的布枕被鲜血染红。他如同泡在血泊中,面无血色,好似阴曹地府爬上来的厉鬼。

“殿下!殿下!”裴玄被一室浓重的血腥吓得一激灵,差点就要吹哨,唤潜藏着的悬镜阁的人。

他微微坐起身子,擦掉眼角猩红,“右边箱子里,拿来给我。”

裴玄几乎是踢般踹开了箱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滚落出一个黑色瓷瓶。

谢沉舟倒出两粒服下,运气闭眼瞬息,眼角血流已缓缓止住。

裴玄掩唇惊呼:“是血翳症!您不是已经治好了么?”

刚被捡到悬镜阁时,殿下每月总有几日会犯血翳。眼睛完全被血色遮蔽,视力尽失,眼角流血不止。

可后来一众阁老寻仙问药,集悬镜阁各名医之力,已然是痊愈无虞。

他轻喘片刻,脸上戾气未消:“商九思衣衫上熏的香,是血翳症复发的引子。”

那日居庸关刺杀,他本可以避开。可谢怀瑾衣衫上暗香浮动,刺得他眼睛突突地痛。出城时都还没有异常,是从商九思马车上下来,谢怀瑾才染了异香。

血翳症引子难寻,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给他下毒之人,重新出手。裴玄想通其中关窍后,面色更加凝重,“宫内那位发现了?”

“尚未。只是有所怀疑。”他把脏了的布枕随手扔了,而后吩咐道:“换个一模一样的来,不要让阿月知道。”

“殿下……”殿下好不容易同县主走到现在,可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何止是他隐瞒身份一事。裴玄还想再劝,谢沉舟一个眼刀飞来,她只得噤了声。

“去花厅看看,为何阿月迟迟未归。”他倒是要看看,谢怀泽与她到底怎么个相谈甚欢。

至于自己,还得擦拭脸上血迹,换身干净衣裳,免得吓到阿月。

………

花厅内,谢怀泽自斟自饮,喝得满面红光。他是真的醉极,连看容栀的眼神都迷离许多。

又一杯下肚,他难得失态大笑,没了世家儿郎的拘束:“今日幸得县主作陪,怀泽心里满腔不忿,也算是觅得知音。”

容栀象征性啜饮了些,心下五味杂陈。她与谢怀泽实在不算相谈甚欢,不过是他提酒上门,自己为了窥探皇室秘辛,收留一个醉鬼罢了。

谢怀泽面色酡红,口齿已然不清。他撑着下巴,半醉半醒道:“关于阿醉的往事,若不是今日与县主共谈,我都快要记不清了。但他是世界上,最良善之人。”

容栀微微失笑,这句话他今日已是不知第几次提起。

“在东宫时,我去陪伴过他几日。那时我还不知他是我胞弟。我整日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让谢氏惹祸上身。”

白雪皑皑的冬日,他忘了给商醉披上大氅,当天夜里商醉发起高热,他与一众旁人伏跪在雪地里,浑身禁不住打起颤。

那时商醉还是金尊玉贵的皇长孙,未来大雍朝的太子殿下。岂料小小少年醒来第一句话,竟是对着先太子说:“父王,饶了他们吧,是阿醉自己不想穿大氅。”

后来他才知晓,不仅是对他,即便是对做错罚跪的小宫女,他也会替人家求情,再偷偷塞上瓶金疮药。

而后先太子兵变,商醉被圣上囚禁,再于江都谢府见到他时,他已瘦得全身上下,只剩皮包骨。谢怀泽泪水滚滚而落,下意识就要跪地行礼。

是商醉吃力地扶住他,用稚嫩的嗓音,笑眯眯宽慰他:“别哭呀。”他说。

“从今以后,我终于能叫你阿兄了。”

第46章因为是你(掉马倒计时)倘若商醉没死……

“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他……”谢怀泽泪眼婆娑,哭得几近失声。这么好的人,最后却被亲生母亲,以自己名义诓骗到祠堂。

烛火长明的,是同他有血缘关系的先祖,身后乱棍而来的,是他所亲近过的叔伯兄弟。

在延续香火的地方,他们要了他的命。

光是听着,她都觉着压抑得喘不过气。“你已经尽力了。”容栀安慰道。

思绪凌乱时,她想得却是,谢沉舟是不是也被这样对待过。所以才受不了折辱,找机会逃跑出去。

谢怀泽长叹一声,提起酒壶晃了晃,却只倒出一两滴。这才发现带来的酒已尽数喝光了。

他一拍桌子,空了的酒壶滚落在地:“再上一壶!”

“你不能再喝了,”容栀摇了摇头,示意候着的侍女去把他酒壶撤了,“等会谢怀瑾来要人,你若神志不清,他反咬一口是我绑架的你。那我找谁说理去?”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两人心里都同明镜般清楚,谢怀瑾还真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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