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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言情>忍冬逢春时(重生) > 7080(第22页)

7080(第22页)

容栀心中一烫,面上却刻意绷着,只淡淡“哦”了一声。

谢沉舟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却也舍不得说什么。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肩颈,容栀觉得他如同一只大型犬,不停蹭来蹭去。

“他们都欺负我,阿月。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容栀闻言,眼角抽了抽。他们?谢沉舟是指谁?

是被他明里暗里打压,难以翻身的大皇子,还是在他手里连续吃瘪,不得不让渡权利以表慈爱的当今圣上?

哪有人在他手里能讨到好?只有谢沉舟欺负别人的份。

“我讨厌当什么殿下。”他说道:“我讨厌与朝堂上那些庸人虚与委蛇,与那些皇子皇女兄友弟恭……呵,只为了积攒所为好名声。”

他勾唇想笑,却觉得格外疲惫:“阿月,我总是笑着,笑着,悬镜阁那些阁老,每日休书八百封,无意间不是劝诫我,对任何人,都要表现得温润谦和。”

这些话,也只有在容栀面前才能说出来。其实来之前,他并不准备说这些。他带给容栀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不愿再让她徒增烦扰。

可真正瞧见她,抱着她,情绪就如开了闸的泄洪口,他根本抵挡不住。

“我知道,这样的我才符合世人对先太子遗孤的幻想。可这是商醉,不是谢沉舟。”

他低垂着脑袋脑子,脊背微弯,声音很轻,透出前所未有的委屈感。

容栀眸光暗闪,是因为长钦提了先太子,他才如此失控?

本能地,她想抚摸他的脊背,安抚他。但初碰到他背部衣裳时,如同触电般,她心虚地将手指瑟缩回去。

“殿下先起来。”左右不能这样,一直依偎在廊下,要是麦冬回来瞧见,她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

他依言,乖觉地直起身。视线触碰到容栀虽清冷,却溢满关切的眼眸,谢沉舟抿了抿唇,掩去快要勾起的唇角。

阿月素来心软,她还是心疼他的。

两人回到凉亭,相对而坐。容栀还需亲自为秦老夫人配药,便放任谢沉舟自顾自等。

甘草半钱,枇杷膏三钱,珍珠粉一平勺,干玉兰花瓣五片……

她沾了墨,细细在宣纸上写了片刻,又忙不迭地开始研墨珍珠粉。这些珍珠是秦府送来的上等南海珠,她不放心交给别人。

一切工序都很顺利,除了……

容栀倏然停了动作,抬眼瞥向谢沉舟。

谢沉舟弯了弯唇,嗓音清润,简直如山涧快要滴出的泉水:“如何了?可是累了?我叫裴玄进来帮你?”

容栀沉默瞬息,终究忍不住道:“殿下还要这样看我多久?”

从方才坐下,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像是装在自己身上似的,她写字的时候,他盯着她瞧,她捣药、她磨药……他目光一动不动。

容栀忍了很久,觉得那道幽深的视线着实非常影响她。

谢沉舟霎时蹙起眉,眼里是明晃晃的不悦:“殿下?”他不是才说过,不许她这样称呼自己。

容栀同他谈条件:“你别盯着我,我就不这般唤你。”

“阿月,”他忽然认真起来,温声唤她。

容栀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紧要事,放下石杵:“嗯?”

他笑了:“我从前似乎未曾说过,阿月……甚美。”

在心里吸了口气,容栀忍了又忍:“……”油嘴滑舌。

她便不理会他,重新拿起石杵,研磨了一会,又无奈停下。无他,只因谢沉舟还在瞧着她。

她道:“你没有自己的事做么?”不是说要造反?人脉笼络,军队调动,都一应俱全了?怎的悠闲到同自己在这消磨时间。

谢沉舟微微一怔,旋即从胸腔发出一声闷笑。

公务在悬镜阁都堆成山了,二皇子的动向,殷严的近况,玄甲军,青州军……哪件不是亟待他决定。

“自然有,”他望这容栀严肃的小脸,起了逗弄的心思:“天大的事。”

容栀挑眉:“?”

他没由来念了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与她对坐,静静地瞧着她,什么也不做。这就是他天大的事。

容栀听出来了,更立时想起这句诗,是写给久别之妻的。

“谢沉舟!”她薄嗔含怒道:“我何时说要嫁与你?”

在秦府见她,她总是眉眼清浅,笑不达眼底,凉薄得紧。如今这么鲜活的,会嗔怒,有情绪的容栀重又坐在自己眼前。

谢沉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由分说执起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

他摩挲了一会,不舍地放开,又拉过容栀身前的钵臼,替她磨起药粉。

“你初离开我的那几日,我想杀了所有人。”他随口道。

权势,皇位,若是身边没有她,与他而言也不过一张朽木败椅。他发了疯似地想去找她,不顾悬镜阁众人反对,夜半偷骑马匹出城是常有之事。

“可到最后我发现,欠你的,只有我自己。我要杀的人,是我自己。”

若不是裴玄说漏嘴,他还不知晓,居庸关被解救出来,容栀对镇南侯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让他入玄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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