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侯府出身的侍女,流云很快便掩饰好慌乱,低着头装鹌鹑。
秦府管家很快便迎了上来,却很快察觉到这位殿下情绪不对。
他忙笑道:“见过殿下,大郎,这是出游回来了。快请进去罢,老爷已经在书房念叨许久了。”
秦惊墨倒是爽快,笑着下了马:“秦伯辛苦,我们这便进去。”
可说罢,却迟迟没有等到谢沉舟的回应。他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疑惑地转头朝谢沉舟望去。
就看见这个男人,一改往日的温润尔雅,面色甚至有些冷沉。他也不下马,就这样慢悠悠骑着马,愈发往人群中,一步一步逼近。
秦惊墨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殿下?这是做甚?”
话音刚落,谢沉舟勒停了马。
耳边忽地一片死寂。是那种连呼吸都在小心翼翼的死寂。望着眼前场景,孙王氏也傻了眼,却还是出于好心,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容栀。
视线里能看到马蹄。容栀又怎么会不知,他此刻竟然毫不掩饰,赤裸裸地停在了自己面前。
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做什么?容栀此刻管不了那么多,只得强压着冷静下来,抬眼直直朝谢沉舟望去。
第73章不可休思“我瞧殿下,是心悦于你啊。……
四目相对。
与谢沉舟重逢的时刻,她似乎曾梦见过。然而当一切到来时,原来一切如此平静。
她站在众人之中,自下而上,仰望着他。
他眼眸里是纯粹的黑,深不见底,幽深的、淡漠的,如同海底不见天日的礁石,就这样任由她打量着。
三年时间没有带给谢沉舟任何改变。
端坐在马背上的他,脊背挺直,仿若雨后青松,温润柔和。可仔细一看,还是变了。
似乎长高了些,不再是从前瘦削的少年,上好织锦料子包裹着劲实的肌肉线条,周身气度矜贵逼人,不可一世。
无一不在宣告着,眼前之人早不是从前那个人人可欺的少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
一个成熟的、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谢沉舟也在盯着她。只是他眼底没有一点笑意。很静,静的像是只在看她一个人,又好像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
过了一会,在气氛还未完全怪异下去之前,谢沉舟开了口:“看够了?”
嗓音清润澄澈,像是雨水蒸发时留下的薄雾。
她心里不可抑制地翻起了细微的波澜。慢慢呼吸着,容栀将眼眶的湿意压了下去。
谢沉舟还未封王,容栀便依制行礼道:“见过皇孙殿下。”
今日场合不同,容栀低着头,不愿惹是生非。
谢沉舟却不应她。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一时间又要凝滞下去。
前方传来一声清朗的笑,秦惊墨快步走了过来:“这位不是容小娘子么?”
容栀点了点头:“见过秦大郎君。”
秦惊墨回以她一个安抚的笑,转头望着马上人:“殿下与容小娘子认识?”
容栀心里紧了紧。
只见谢沉舟移开了视线,慢悠悠道:“不认识。”
秦惊墨挑了挑眉头,心道这两人有点意思。
谢沉舟却不管他如何想,自顾自骑着马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小厮。
他一只脚已跨进了秦府,又见秦惊墨没有跟上,便道:“惊墨,愣在那里做甚?”
秦惊墨先是愣了愣,而后一笑,惹得在场的待嫁女眷忍不住羞红了脸。
他颇有礼貌地点了点头:“那便等会再见了,小娘子。”
容栀心下苦笑不已。无论如何,今日这场寿宴,她都不会过得太清静了。
不出所料,一进秦府她就被围了起来。有大胆的女眷直接问她,是不是同皇孙殿下是旧识。也有的打听她同秦惊墨的关系,揣测两人到底有多熟络。更有暗自思量,犹豫是否要同她结识讨好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看不起她商贾之女的出身,明褒暗贬,偷偷数落的。容栀应付不暇,连长钦何时离开也未曾觉察。
人群突然分出一条道,一个女子拨开人群:“好了,都让让!你们这群八婆,脑子里就只有那点男女之事!”
她身上的雪缎银丝裙随着她步伐快速摆动,给她英气的面庞添上了几分艳丽。
秦意浓脸上带着笑意,隐隐又露出些见到容栀的欣喜。
她也不在意礼数,抓着容栀的手就兴奋地叫道:“你终于来了!真叫我一阵好等。”
容栀面色也缓和许多,关切地问道:“破弦怎么样,好些了吗?”
破弦是秦意浓的爱驹。临洮总兵秦志满,以骑射著称,秦意浓随了
他,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秦意浓正要同她说这个:“多亏了你!自从给破弦熏你送的香囊,又在草料里加了马齿笕,他果然安定好些,夜里也不怪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