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宴坦荡道:“吃了。”
“今天那个卖汤面汤年糕的档口重新开业了,你看到了吗?”陆应萧一直是微微侧向宋亭宴的,但角度并不大,“生意很好,很热闹。”
宋亭宴又将头低回去,顺着他的话说:“嗯,排队的人挺多的。”
陆应萧笑了起来,一声一声,柔和又无奈。
宋亭宴反应过来,猛地转向陆应萧,瞪着他:“你诈我?”
陆应萧无辜耸肩,“那你为什么不吃饭?”
宋亭宴又转了回去,目视前方,“不饿。”
“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管你,但是……我就是关心一下。”陆应萧也学宋亭宴的动作,曾经亲密交融的恋人此时像相隔万里的陌生人一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我等下会去买的。”宋亭宴不想再被陆应萧送饭,只能说,“感谢关心。”
陆应萧问:“吃糖吗?”
没等宋亭宴回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牛奶糖,放在掌心里递给宋亭宴。
宋亭宴觉得陆应萧的出现和这场对话都有些莫名其妙,陆应萧可能听到了某些风声。但陆应萧不表现出来,他也装若无其事。
他拿走糖,又觉得手背上的温度高得异常。
“前两天搬东西压到了,皮外伤而已。”他知道陆应萧是发现了自己手上的淤青,轻描淡写地解释。
其实是他自己在某个情绪失控爆发的时刻硬生生掐出来的,但他绝不能说。
陆应萧没多问,只说:“以后小心点。”
宋亭宴莫名有些贪恋这种和陆应萧聊天的感觉——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短暂地回避工作带来的痛苦,对方也能够耐心倾听,句句都有回应。
他明白分手后就该老死不相往来,但总忍不住回头看那个被他抛弃的爱人有没有跟上来。
他及时止损道:“我去买点东西吃,先下去了。”
陆应萧立刻随他站起身,在他身后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宋亭宴。”
宋亭宴回头看他一眼,神色淡然。
陆应萧特意没叫他的职位,但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的职责。
他下午又去和公司高层开了个会,公司的法务团队已经拟好了律师函。但在制作人电脑死机、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们暂时还无法走到这一步。
他们先发了个公告回应之前被对方引导的“凌创剽窃创意”,结果发现一发出去便被平台认定违规不予展示。
此时正是微博流量高峰期,宋亭宴让公关删掉那条被屏蔽的微博,说:“再发一遍。”
公关换了其中的一些说辞,仍是发不出去。他们又换了几个账号试,没有一条是发布成功的。
“平台被对方垄断了。”宋亭宴了然做再多都是无用功,叹口气,“对方铁了心地搞我们,而且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
他转向制作人:“夏哥,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就在身边?”
制作人脸色立刻变了,眉头拧在一起:“意思是,我们组里出了内奸?”
“大概是的。”与制作人的慌乱不同,宋亭宴异常平静,“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得罪过哪个组员?”
制作人摸了摸光滑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我脾气挺好的啊……”
宋亭宴点到即止,他知道剩下的事情制作人会去查清。只是身边有一颗定时炸弹总归让人如坐针毡,还是早点除掉为好。
制作人脾气确实不错,但他隐约觉得对方其实是冲他来的。他坐在这个位置,看他不顺眼的人不算少。
他翻阅着制作组成员名单,只觉得自己连累了制作人。
窗外太阳渐落,颗粒无收的一天又过去了。他从手边抽屉里拿出一板胃药,就着晾了一下午的冷水吞了下去。
他不是一个爱向人倾诉的人,也不愿展露出任何弱势的表现,但此刻却希望有个人能在身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要能安安静静陪着他就好。
他在心里自嘲,分手后倒是回忆起陆应萧的好了。
一天没进食的胃里掀起阵阵绞痛,他紧闭着眼睛缩在椅子里,等那一阵过后,拆了包苏打饼干。
点外卖还要下楼去拿,他根本没有精力,只能先将就着,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药效上。
他把制作人的电脑都拿来了,想要利用这个晚上研究一下怎么破解病毒。如果现在因为身体不适而休息,他会觉得是一种浪费。
手机屏幕忽然无间断地亮起,短信一条接一条涌进来。他以为是电话欠费提醒之类的,没在意。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又灭掉,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解锁手机,恰巧一条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父母双亡真可怜,但你要是肯叫一声,我来当你的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