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清在他对面坐下,将佩剑放在一旁:“有劳公子费心,直入正题就好。”
花词闻言,唇角笑意渐深,指尖随意拨弄着桌上的花草,那是叶瑶随手放置的一株无名野花。
他懒懒说道:“一般将它称作玉果的人,都将它视作草药。可若是真寻草药,甫夭药性与它相似。为何不寻甫夭?甫夭药性相近,且廉价易得,非珍稀药材。”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玉果不同,它可遇不可求,百年才开一花,更需用特殊血液喂养。”
他抬起那双微显涣散的眸子,直视梧清,眸中藏着沉痛:“姑娘可知,练蛊之人,将它称为‘阴兰’。”
“阴兰可练蛊。这,便是它与甫夭唯一的不同。”
花词话音落下,指尖触碰到花草的动作顿了片刻。
他的目光渐渐飘远,似陷入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那记忆中的屈辱令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阴兰可救人,亦可杀人。”
梧清未曾在意他面色的痛苦,而是继续问道:“所以,阴兰在何处?”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一旦摘下,皆成定数。”花词说道:“况且,姑娘能否留命取到阴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微微扬唇:“阴兰,在血影水牢。”
许是想到叶瑶极为在乎面前之人,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不过,那处异物甚多,危险重重,姑娘还需三思而行。”
“多谢大公子。”梧清微微颔首,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其递给花词。
花词接过瓷瓶,抬眸看向梧清,疑惑道:“这是?”
“毒药。”
梧清看他犹豫的动作,威胁道:“你是要自己吃,还是需要我‘喂’你吃?”
他不难想象,若拒绝,这女子定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武力,将毒药强行灌入他的口中。
横竖都是一个结局,他将瓷瓶打开,从中取出一粒药丸,仰头一口吞下。
待他服下,确定无误后,梧清问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确定在水牢?”
花词直视她,毫无欺骗之意:“是。”
梧清站起身,将佩剑拿起,目光微敛:“如若你未说谎,我回来之后自会给你解药。若是你说谎,那便黄泉相见。”
花词依旧笑着应道:“好。”
看着梧清离去的身影,花词再次拨弄花旁的小叶子:“阿瑶,若是你同她一般心机深沉便好了,你如此单纯出门在外可是要吃亏的。”
天色渐晚,房外不知谁提着灯笼经过,昏黄的光从门缝透进来,将房中点亮。
地上斑驳血迹干涸发黑,有人轻轻敲响梧清的房门。
梧清正坐于桌旁,听见房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动作一顿。
她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最终,她起身走至门前,略一停顿,随即将门推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门开的一瞬涌入,却又被另一种清冽的檀香气息冲散。
那人一袭雪白长袍,肩披白狐裘,手提长灯笼,连他手中提着的长灯笼也被这洁净之气衬得清辉流转。
宋玉立于门外,似谪仙出画般不染凡尘,与周围这肮脏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面容俊美无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此刻像是染着薄薄胭脂,风情万种。
他轻起朱唇,温声道:“那一日有事,未来得及同你道别。”
宋玉微微抬眸,仔细地观察梧清的神色。
他那日分明是故意的,谁让她第一次在行房事后冷漠转身,甚至去拥抱旁人?
第二次也不哄哄他
他就是想让梧清知晓,行房事后不陪着身边人,那人的内心会有多么失落!
梧清却不为所动:“无事。”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看着梧清神色淡漠,毫无波澜的模样,宋玉原本唇角挂着的笑意微微一僵。
宋三公子内心又有些生气起来。
“三公子有事?”
听得这话,宋玉内心冷笑:呵呵!没有事就不能来寻她了吗?!
好想咬她
宋玉强行将怒气忍下,温和一笑:“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来向你赔礼道歉罢了。”
“并无大碍,三公子客气了。”随后,她微微颔首,似在送客:“既然没事,三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罢。”
宋玉藏于袖中的双手微微握起。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怒意,过了片刻,才松开双手,
再次抬眼时,面上仍是那抹温润如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