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中,倒出来后才发现,里面的肉块大概占据了罐头的三分之二,剩余部分是浓稠的汤汁,几乎浓到了半固体的状态。
老妻指挥负责人去削土豆皮,自己将去皮的土豆快手切成滚刀块,倒入锅中,盖上锅盖。
随着锅中温度上升,一股诱人的香气沿着锅盖的缝隙溜了出来,风情万种地路过在场两人的鼻端,勾出腹中馋虫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负责人咽了下口水,这味道,好像……还挺好吃?
老妻比他爽直,直接就说:“这罐头刚打开就挺香的,热完更香了。不行,我得蒸锅米饭,等下就着米饭吃。”
她从大缸里舀米时还问负责人:“你吃几碗饭?”
负责人吞下唾沫,嘴硬道:“我不吃这玩意儿,家里不是还有昨天的剩菜吗?我就吃那个。”
瞧瞧,他多会过日子!
老妻也不惯着他,就说:“行,随便你。”
于是她就真只蒸了一人份量的米饭。
等米饭蒸熟时,罐头也热好了,掀开锅盖时,大量的水蒸汽混着热辣的香味冲了出来。
香,真香!
土豆被焖得软烂,筷子轻轻一戳就碎成小块;鸡块肉多骨少,浸泡在红亮的汤汁中,看起来有种肉质结实的诱人质感。
大料、花椒等辅料都被捞干净,此时这道菜看起来干干净净,让人格外有食欲。
老妻没把菜从锅里盛出来,而是端着饭碗站在灶边,现吃现捞,即使被辣的嘶嘶倒吸冷气,挥动筷子的手也没有慢上一分。
负责人吃着剩菜,眼睛不住地往过瞟,越看越觉得口中食物味如嚼蜡,咀嚼的频率也越来越慢。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真有这么好吃?”
老妻吃得顾不上说话,连连点头,一块鸡肉还没吃完,就忙不迭去夹下一块。
土豆用勺子捞出来,捣碎拌进米饭,再浇上一勺滋味鲜辣浓郁的汤汁,香得人恨不能连舌头也吞下肚。
负责人闻到味道,馋得不行,偏偏又抹不开面子,假模假样地端着碗吃饭,实则内心万分期待老妻喊他过来一起吃。
到时候,他是要故作含蓄地再三推拒,盛情难却不得不吃呢?还是爽快地说:“行,给你个面子,我尝一尝好了。”
当负责人还沉浸在幻想中时,忽然叮当一声响,打断了他狂奔逸散的美好想象。
老妻把空碗放在锅里,从水缸舀了一瓢水浇上去,撒了点碱面,正拿起丝瓜瓤要洗锅。
负责人磕巴地说:“这、这就吃完了?这么快?”
老妻奇怪道:“这有啥好问的?好吃就吃得快呗。你也快点吃,我顺手把那两个碗一起洗了。”
负责人笑得跟哭似的:“哎,哎,我这就吃……”
他不甘心,小声又补了一句:“你怎么也不给我留一口啊……”
老妻叉腰,好笑又好气:“不是你自己说不吃的吗?这会儿又怪上我不给你留了。”
负责人低着头不说话,筷子在饭里戳来戳去。
老妻说:“行了,你也别摆出这副模样了,不就是个罐头吗?吃了就吃了,下午再去买不就行了吗?你多买几个,等孩子们周末回家的时候,正好咱们一起吃。”
负责人别扭道:“我也没吃……我哪知道罐头好不好吃,值不值得买……”
听到这话,老妻从手边的碗里夹起一块肉,眼疾手快塞进了负责人嘴里。
“吃吧!就知道你这个老东西馋了!”
负责人顾不上斗嘴,忙着咀嚼嘴里的鸡块。
鸡块里只有一根细小的骨头,完全不影响吃肉;而鸡肉表面裹着滋味浓郁的汤汁,还沾了一点土豆泥,吃起来口感沙沙的。
虽然凉了些,但鲜辣的味道却并没有因此受损,反而在脱离了滚烫的菜温后,给人以更加鲜明的刺激体验。
负责人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怪不得卫老头吃得脸都圆了,原来这罐头这么好吃啊!
老妻故意问道:“罐头还买不买了?我看要不别买了吧,多花钱啊,不如自己买菜省钱。”
负责人还以为她是认真的,急得口齿不清地说:
“买!必须买!我掏钱!”
新开的煤矿人家饭店,正门一侧的墙上开了个小窗,旁边贴了张红纸,上面写着“出售罐头”。
小窗前,人们你拥我挤,挥舞着手上的钞票,争前恐后地对窗里的售货员说:
“给我每样来两个罐头!”
“我要羊肉罐头,十个!”
“别挤别挤,排队啊!”
“鸡肉罐头还有没有了?”
“我先来的,剩下的罐头我都包圆了!”
“今天的摸奖还有没有了?”
售货员嗓音嘶哑,明显是一天下来说话太多,声带快要罢工了。
“没了,今天的罐头都卖完了,明天再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