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陶片上还沾着他方才灌下的烧刀子,酒气混着灵力腾起,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金色酒雾。
黑巫师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没想到这个原本在他眼里不过是"有点运气的跑堂",竟能在绝境中突破。
但很快,他扯动嘴角露出冷笑,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个巴掌大的黑色水晶球。
水晶球表面浮着暗红纹路,像凝固的血。
"陆醉川,你以为破了我的黑蝶就赢了?"黑巫师将水晶球抛向空中,"这是我用三十个活人祭炼的空间扭曲器,取自海外异教的禁忌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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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扭曲的空间里,你的城隍力会被乱流撕碎,而我"他指尖划过水晶球表面,暗红纹路突然活了,"将是规则的制定者。"
水晶球在半空炸裂,却没有碎片飞溅。
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黑色涟漪,像块被石子砸中的墨池,将整个破庙笼罩进去。
陆醉川感觉脚下的青砖突然变软,像踩在棉花上;沈墨寒的桃木剑突然变重,几乎要坠地;小九的银铃声响得刺耳,却又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看!"黑巫师指着墙角。
原本堆着的破草席突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厉鬼,梁上的蜘蛛网上悬着的不是蜘蛛,是赵霸天的头颅——当然,那只是幻觉,但在扭曲的空间里,幻觉与现实的界限被彻底模糊了。
陆醉川的城隍印突然烫。
他能感觉到空间乱流在撕扯灵力,每调动一分力量,就像在荆棘丛里拽绸缎,刺得经脉生疼。
沈墨寒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的阴阳术数在混乱的因果里完全失效;小九的判官笔失去了金光,盲女的金瞳里也泛起迷茫。
"现在,跪下来求我。"黑巫师一步步逼近,水晶球在他掌心旋转,"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陆醉川咬着牙站直。
他的后背抵着沈墨寒,左手护着小九,右手的城隍印在空间乱流里忽明忽暗。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能听见伙伴们急促的呼吸,能听见老城隍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回响:"看门人,要守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安宁。"
黑色涟漪还在扩散。
破庙的房梁开始扭曲,变成蛇信般的形状;供桌上的残烛突然烧起绿焰,照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奇形怪状的魔物。
陆醉川感觉有什么黏腻的东西缠上了脚踝,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影子,正像活物般往他腿上爬。
"小陆"沈墨寒的声音带着颤音,"这空间在吞噬我们的意志。"
小九突然抓住他的手。
盲女的掌心有新鲜的血痕——是她用判官笔扎的。"疼。"她哑着嗓子出单音节,虽然含糊,却像一记重锤敲在陆醉川心上。
"对,疼。"陆醉川低头冲她笑,血从咬破的嘴唇滴在她手背上,"疼说明我们还活着。
活着,就不能输。"
他举起城隍印,对着扭曲的空间重重一砸。
金光与黑芒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闪光。
黑巫师的水晶球剧烈震颤,表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纹。
"不可能!"黑巫师的脸色终于变了,"这只是城隍境后期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陆醉川没有回答。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疯狂流逝,可那又如何?
他想起第一次当跑堂时,被掌柜的骂"懒骨头"却依然偷着给乞丐塞馒头;想起为救小九被人打个半死,却还是笑着说"这顿揍换个妹妹,值";想起每次醉酒后觉醒城隍力时,耳边响起的老城隍的叹息:"这孩子,偏要把最烈的酒,酿成最烫的光。"
空间扭曲器的裂纹越来越多。
黑巫师慌忙要收回水晶球,可陆醉川的城隍印已经抵住了那团黑芒。
金光像把烧红的刀,一寸寸割开扭曲的空间。
沈墨寒趁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急急如律令,破!"小九的判官笔也迸出残光,在虚空中画出最后一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