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孟公子是在安城定居的。”
孟埙笑了笑:“说我在安城定居,也不算错。因为之前我常往来于金城和安城走商,便在两地都置办了宅院。”
说完,孟埙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郑重递给范一摇。
范一摇愣了愣,指指自己鼻尖,“给我嘛?”
孟埙漆黑眼瞳中倒映着她的影子,笑得温柔,“范总镖头的救命之恩,孟某铭记于心,这是我仅存的随身之物,不敢奢望报答万一,只希望可以勉强负担我的汤药吃住开销,还望范总镖头收下。”
范一摇看了眼那玉佩,只见白如膏脂,色感润厚,一看就很值钱的样子,说不心动是假的。
不过——
“你把这唯一值钱的东西给我了,还怎么去金城呀?”
孟埙欲回答,却突然一阵咳嗽,眉间微蹙,更显弱不禁风。
范一摇拍了拍他的背,好心给他递过一杯茶。
孟埙接过茶水,指尖不经意间碰触范一摇的手。
那触感,冷得不似活人。
范一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
这小动作落入江南渡眼中,沉着脸一把将她手握入掌中,重重捏了一下。
范一摇侧头去看江南渡,一脸莫名其妙。
孟埙及时将话题接上,不让范一摇转移注意力。
“没关系,范总镖头,我会再想别的办法。这里商队往来频繁,过几日说不定也有要去金城的,我可以搭他们的车过去。”
范一摇抽了抽手,想要将自己的爪子从大师兄手中抽出来,却以失败告终,便只能放任。
她回头仔细观察孟埙苍白脸色,好担心他离开自己看管就一命呜呼,脑子里想的都是孟画慈的那封遗书。
这人可是值一大笔钱的。
“孟公子,与其在这里等着其他商队经过,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咱们既然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分,朋友之间,不必算计那么清楚的。”
孟埙愣住,似是不敢相信刚刚听到了什么,眼中瞬间如春湖化冰,目光都变得绵柔。
“朋友么?范总镖头愿将在下当做朋友?”
“不行。”
美好的气氛被江南渡无情打破。
范一摇却已经接过孟埙那块玉佩,揣进怀里,“大师兄,咱们走镖,本来也可以附带送人,我收了他的镖利,就要护送他。”
江南渡忍无可忍:“你是差那一块玉佩的人么?”
“我是啊!”
范一摇用了很大力气,终于将手抽回。
又不像钟先生您,富可敌国。
江南渡:“……”
……
从黑水县到金城,乘马车正常要四五天的时间,可江南渡却一路将马车驾得飞快,中间完全不停歇,只用两天,便抵达金城。
本以为可以就此摆脱孟埙,可是分别第二天他便又不请自来。
“什么,你有毕方村的消息?”范一摇惊喜。
孟埙手中把玩折扇,笑得温柔谦逊,“孟某常年在这边做生意,熟人多一些,就帮着范总镖头打探了一番。”
范一摇心存感激,毕竟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那毕方村又不是可以随便跟普通人打听的,他们这一天下来都毫无头绪。
“孟公子,那毕方村到底在什么地方呀?”
恰好此时,罗铮从外面回来,刚刚让这边丰安堂的人打听出毕方村的消息,却听见孟埙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那毕方村的确坐落于敦煌附近,只是他们居所并不固定,也鲜少与外界沟通。好在我托朋友辗转联系上一个货商,毕方村经常会从这货商手里采购生活物资,所以只要跟着他,便能找到。”
罗铮推开门,对上江南渡视线,有些心虚。
到底是,晚了一步。
这边范一摇继续追问:“从这里去敦煌大概要多久?”
“快的话,差不多七八天的车程。”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启程!”范一摇觉得时间紧迫,这就要让运红尘准备马车,却被孟埙拦住。
“范总镖头,此去沙漠,可能会深入腹地,寻常车马只怕会有危险。”
范一摇微微皱眉:“那怎么办?”
孟埙摇着折扇笑,一双狐狸眼如春花灿烂。
“烦请范总镖头移步,随我出来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