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桓能清晰的看见谢婉莹眼底的真诚比夜晚的月亮还要亮上几分,他突然间就慌了神,仓皇的东张西望,就是不敢正视眼前人。
“你在怕什么呢?”谢婉莹穷追不舍,偏要一个答案。
“我,我不是害怕,我是不想耽误了你的后半生。”卫景桓低着头,犹犹豫豫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谢婉莹嗤笑一声。
“之前你的腿疾治愈无望,你怕你一个瘸子耽误,如今只要找得到药你就能恢复,你还是怕耽误我。”
她猛的站起来。
“我看你不是怕耽误我,只是单纯的讨厌我!觉得和我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是在耽误你的人生!”
说完谢婉莹不再理会卫景桓,快步离开将卧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卫景桓被关门声吓得抖了抖,却依旧稳稳的坐在轮椅上。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但怕耽误她是真的。
刘军医虽然说找到了那些药材就可以开始治疗,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呢?他说的那些药。除了天山雪莲和虎骨,其他的在京城都闻所未闻,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况且就算找到了,治好了,这一次又能如何呢?
卫景桓很清楚自己要百姓做的事危险重重,若是在腿没有伤着之前,他还会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可以忠孝两全,但如今坐在轮椅上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讲这些?
有希望确实是件好事,但希望之后的绝望更叫人崩溃。
这样的苦果他一个人品尝就够了,没必要再带上谢婉莹。
她好不容易离开了盘剥她的谢家后宅,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享受人生,而不是陪着他在侯府提心吊胆。
这一晚,卫景桓守着不知何时熄灭的油灯枯作一夜,躺在床上的谢婉莹同样一夜没有闭眼。
两个人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懂自己的苦心,却又心疼对方的认真。
翌日一早高高兴兴来感谢表哥表嫂为西北筹集粮草的闵纯熙刚进门就看见两个面容憔悴的人隔桌对坐,沉闷的吃早饭。
“表哥表嫂,你们昨晚没有睡好吗?”闵纯熙大大咧咧坐下不等别人招呼,自己就先让流星把碗筷摆开。
谢婉莹强打起精神,“这几日事情多,晚上睡的晚了一些。”
闵纯熙快速扫了一眼周围,贴到她耳边小声嘟囔。“京城距离西北遥远,表嫂就是着急也得先顾着自己。”
“知道了。”谢婉莹展颜一笑,对这个心思直白的小姑娘心生欢喜。
“表哥,这次也谢谢你帮我周旋,等我回去了让人给你送一些好皮子来,过冬做大氅御寒最是合适。”
闵纯熙没忘了在一旁闷头吃饭的卫景桓,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低调些,你有这些好东西不必想着我先敬着舅舅,舅母,他们上了年纪,保养身体也需趁早。”
卫景桓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眼角的余光一直观察谢婉莹。
从昨晚到现在,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从谢婉莹嫁进来之后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卫景桓很是无措。
心细如发的闵纯熙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但她云英未嫁,不知道该如何调解已婚夫妻的关系,嘴唇动了又动,开口还是绕回了爹爹交代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