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不为所动,任由吐着热气的小弟子在自己的耳鬓间厮磨,丝毫不为所动。只专注地看着冰锥,像是在思考着这根冰锥的八百种用途。
纯黑?赌命
reborn抱小孩儿一般抱着纲吉,上下抚摸着他的背。
他纵着纲吉喝了一点酒是有用意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海洋边境」趴在他肩头呕血的纲吉,那件西服与衬衣很快被送到实验室检验,并证明了纲吉呕出的血是鲜血——人类的血,而不是什么怪异的、拥有自我意识的独立存在。
但,那也意味着服下「银色子弹」的临时解药时,他的小弟子将不再是不死之身。
鹰取严男再度回到新月时,刚好看到reborn将手伸入少年宽大的运动夹克内,将穿刺针从纲吉的腰椎间一点点抽出。
穿刺针是特制的,针头每退出少年的皮肤一分,便有一层软膜自动覆上,并迅速变硬,全程没有暴露在空气中。
等针头完全抽出后,针口很快愈合,针管内的“脑髓液”似乎意识到了与宿主分离在即的处境,在管内不断扭曲着寻找出口,远远看去就像液体在沸腾,然而这点小动静在针管入匣后很快偃旗息鼓。
reborn从胸口拿出一只储物匣,将其收入匣中,再从匣中掏出一件自己的西装,兜头盖在纲吉身上,仔细整理了一番。
少年全程都没什么动静,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正香,只有呼吸声略有些重。
吧台上放了一台家用监护制氧机,管线垂落,末端隐入少年茂密的发间。
纵使鹰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冷静,看到这一幕脸颊的肌肉仍抽动了两下。
他承认他是卑劣之人,并不准备去探究少年不老的秘密,他也承认能与记忆中的“阿雅”重逢,复现那一晚、那一眼已是此生幸事——但如果那背后的代价是少年的健康,他情愿让记忆永远尘封,留在过去。
当然,鹰取并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能对少年有什么影响。
他是个活在现实世界里,挣扎在底层的俗人。
他很早就知道少年非池中之物,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人。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俯身捡起地上的枪。
reborn当着鹰取的面做完这一切,没有让鹰取避嫌的意思。
见纲吉在他的西装内扭了两下,将手搭在了reborn的胸膛,杀手才懒洋洋地道,“去杀岛津?”
“应该杀不了。那个小鬼追过来了。”鹰取虽然这么说,行动上却并不着急。他将枪重新别到腰后,几步走进吧台,随手从酒墙上挑了一瓶精酿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压低声音道,“我其实喝不惯那些。咖啡也是他教我的。”
“为什么叫山鹿节夫叛徒?”reborn伸手插入纲吉的衣袋,从里面掏出一副耳机戴在纲吉的脑袋上,“你知道他多少事?”
虽然十分不爽于此人当年竟然胆敢觊觎纲吉,但鹰取也确实是当年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人。
是少年教父亲自点了头,过了明路上了白名单的知情者。
机会难得。纲吉如今的状态不怎么稳定,理智和精力都被身心、情感的多变所牵制,所以才能被他用这种方式抓住了空子——当然,如今不需要依赖轮椅的纲吉会带着reborn等在这里,自然也是默认了reborn可以适当探究他的过去。
多年默契和那些让纲吉心有余悸的惨痛过往,让杀手一旦露出弱势,就能在纲吉这里获得特殊的优待,让小首领让步、妥协。
reborn知道他的小弟子永远会为了他而心软。
“我知道良介一直和他有联系,他和内海那家伙走得很近。比起危险的活儿,他俩更喜欢窝里横,在账面上做文章。我劝过良介,不要消耗掉他爸爸替他积攒的情分,他不听。”鹰取刚想掏出香烟,在瞥见黑西装下微微鼓起的身形后,他没有点燃,而是夹着烟在桌面上敲了敲,“——您呢?您又知道他多少事?”
见鹰取答非所问,还反问起他了,reborn微一挑眉,“你胆子很大。敢和我打机锋?”
鹰取摇摇头,他摘下墨镜放在桌上,这是一副样式很老旧,品相却很新的墨镜,“——看来你知道得不多。r先生,我们都知道阿雅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可没有人会对他的秘密感兴趣,因为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都死了。
这些年,那些人或死于火并,或死于意外……车祸、触电、溺水、失足……当然也有来龙去脉清晰的仇杀、还有被警察抓进局子后,在监狱里莫名其妙死了的。
他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除了最开始进组的那段考验期后,就没人敢惹他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他很强。”reborn简短地说,“小看他的人都会吃苦头。”他没有评价鹰取前面的话。
鹰取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r先生,阿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只待过一年左右而已,即便加上他和泽田良介父子相处,最多也就一年半。
他不太懂道上的规矩,看上去脾性软弱。人情世故上,他也不算太圆滑。
他也没有能帮到他的背景——或者他故意隐藏了起来,总之,没有人畏惧他。
他的确很容易被人看轻,连内海都能欺负他。
我们都能看出来,他不属于这里,他有自己要做的事,这让他在组里格格不入。
他是被泽田父子救下的,身上没什么现钱,也不懂用钱开道。
他长得还算清秀,又会外语,但组里给他点轻松的活儿,他反倒不愿意干,很多人觉得他太过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