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路,直到最后一个殿,他将这发现和陈逐说了。
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让神佛保佑“顾昭瑾和自己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两人姻缘幸福美满”、“贤王毒后早死”……的陈逐没绷住笑了笑。
道了一声“勿怪”,他赶紧拉着顾昭瑾出门。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顾昭瑾幽幽看他。
“太对了。”陈逐立刻回答,“他们一定被我们的虔诚感动到了。”
他们如此恳切,神佛哪有不应的道理,陈逐笃信着。
失笑不过是觉得观察着这些的帝王与平日的严谨格外不同,有着让人想要揉搓一番,捧进怀里捏捏抱抱的率真。
竟会如此可怜可爱。
嘴角的笑意太难压,陈逐拉着顾昭瑾在外间院子的角落里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我们去挂福带吧?”眼见人要被惹恼了,陈逐连忙转移话题。
顾昭瑾的扳指、脚链、玉佩等物品在到山脚下以后就被陈逐摘了下来,并他自己手上顾昭瑾送的手绳一起,让小厮们提前交给了住持开光,此时仪式还有好一会儿,与其干等着不如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瞥了一眼眼中还荡漾着笑意的陈逐,顾昭瑾挠了他手心一下,在对方要捉住他的手挠回来之前,撒开了手,施施然往前走,方向正是领福带的位置。
没忍住又挑了挑唇瓣,陈逐忍着笑追上去,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地再次牵上帝王的手指。
挂了福带后,在陈逐“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的劝哄下,两人又接连挂了同心结、长命锁、护身符、平安牌……只要是寺内有的,他们全都挂了个遍,等终于忙完以后,天色都暗下来了。
住持亲自给他们送还了开光的物品,对于陈逐这个财大气粗,将他们这少有人迹的整个寺都包下来了的客人非常和颜悦色,对着两人说了格外多的好话,还送了他们几个茱萸囊。
陈逐笑盈盈地点头,将祝福全都接了下来。
要了一间厢房,两人将各种贴身物品重新戴好,眼见顾昭瑾准备将茱萸囊和玉佩挂在一起,陈逐伸手制止了一下。
“不可以吗?”插茱萸这种事情顾昭瑾不是很熟悉,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没有不可以。”,陈逐摇摇头,把他手里拙朴的茱萸囊拿走,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个看起来奇丑无比的锦囊,“但是它霸占了你的腰带,我这个怎么办。”
说着,他在顾昭瑾愣愣注视自己的目光中,将锦囊挂在了对方的腰间。
“僻邪驱瘟,保佑安康。”陈逐轻声说。
顾昭瑾垂眸去看,锦囊上的针脚疏落,手艺很不好,隐约能看清上面绣了个图案。
他眨了眨眼,望进陈逐含着笑的眼神。
略略加速的心跳催使顾昭瑾伸手扯了扯面前人的衣襟,而后在陈逐以为他要说什么凑近的时候,忽地抬起脑袋,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
得了个意料之外的香吻,陈逐眼神微暗,在人要退开之前,追过去按住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一炷香后,顾昭瑾抿着发肿的唇瓣散热,陈逐搂着他的腰,偷香窃玉过后很是自得,一时间得意忘形,指着亲手做的茱萸囊炫耀:“你猜我绣的什么?”
对锦囊上的丑东西越看越顺眼,但还是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顾昭瑾迟疑地猜测了一下:“芙蓉?”
“你看这像花吗?”陈逐无奈地笑。
竟然不是花。
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顾昭瑾感觉自己有数了:“梧桐树。”
糊成一团,窟窿眼、枝干、树根全都有的模样,除了梧桐树别无他物。
陈逐面无表情。
顾昭瑾:“……龙?”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手艺不咋地,陈逐抹了把脸,搂着人没好气:“得,别猜了,我直说。”
顾昭瑾觑他。
“是你。”陈逐说。
皇帝懵了,脸上露出来震惊的神情。
陈逐无奈,又笑得不行:“什么意思,有这么难看吗?”
他瞅了瞅顾昭瑾腰上的茱萸囊,自觉这托了内侍,从宫内巧手那儿学来的手艺也没这么差劲。
“……好看。”顾昭瑾艰难地说了违心话。
这副模样实在太好笑了,陈逐又郁闷又没忍住把人压着亲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昭瑾能诚恳地说“好看”,这才把人放过。
平复好情绪,等嘴唇消了肿,两人出了寺庙。
外间已是黄昏。
暮色如泼墨般漫过层峦,整座山笼在橘红色的光晕里,远处村落升起寥寥炊烟,与天际的绛紫色暮霭纠缠着,渐渐化作水墨般的朦胧。
眼前景象几乎被残阳染得微醺,两人的心情也似温酒一般飘着,晃晃悠悠地,裹了柿子混杂茱萸的甜味。
顾昭瑾本以为到此就该回宫了,不成想,陈逐拉着他经直往寺旁的凉亭里坐下。
见他们出来,侍从们忙活起来,架起一大一小两个铜锅煮水,将放在竹篾中的食材全都拿了出来。
有些是在城里准备的,有些是暗卫小厮们在山里新鲜采来,借由寺庙后院清洗过的野味。
“秋色宜人,不煮个热锅暖暖身子多少有些煞风景。”陈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