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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14页)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萩原确实没感到任何痛楚。他神清气爽,甚至还有心情挑剔组织边缘成员给降谷先生安全屋准备的熏香——没错,总裁甚至有这种待遇——他觉得这香气未免有些过于沉稳,他同期的父亲还算是风韵犹存,很不必用这种香水。

[但是很贴切呀宿主,]电子音阴阳怪气,[这个香水叫冥府之路。]

萩原:“……”

为了展示不屈的决心,他抓起香水瓶,对着自己又来了两下。

[对对对,就是这样,]系统开始播放美人鱼怀旧服语音,[滋几下~自己~所以宿主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会只是为了和本系统赌气吧?您应该也知道,气味会传递一些信息。特地选取这种会留下更多信号的方式,不太明智哦?不过也没关系,明智的是吾郎,您这个片场的是小五郎,稍微不那么明智也可以。]

“因为研二酱就是要光明正大地作为一个总裁去揍人,”萩原冷笑着理理衣领,“而不是作为一个拆弹警察。好了,我们出发。”-

一个总裁应该是风度翩翩的;但同时,一个总裁总是不讲道理的。

“降谷先生,”电话另一侧,对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您要封锁整座集团大楼,不许人进出?发生什么事了?”

降谷正晃的声音很和煦,“抱歉,先生,但我想我有不做额外说明而坚持这样要求的权利。”

“先生,我不明白——”

“你很明白,这位先生,你售卖了求职者的联系方式却不肯给他们机会,而是为五个不符合招聘要求的人办理了入职手续,我要找的正是其中两个,”降谷正晃对着二楼的落地窗比出一个V字手势,他知道对方正在看他,“现在可以照做了吗?”

五分钟后,大楼的所有进出口都关闭了:除了降谷正晃正踏入的这扇门。软银集团的每个人都对他展开笑脸,但他看不清那些面容,他眼前晃着的是模糊的、其他人的脸。

才不是他的记忆模糊了。他的记忆很清晰,萩原记得他的每一个队员,无论是半年前还是今天的每一个队员他都记得:只是那时候他们的脸都隐在防爆面罩后,在温和的白气中面目模糊。

徒劳的防爆面罩。无法保护也无法传达的防爆面罩。让他们最后的话只有自己听得到。

……我叫他们快逃。怎么逃得掉呢?他们被防爆服包得结结实实,研二酱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我全都记得、全都知道。那孩子手套下有订婚戒指。那位前辈的防爆服压住他那疤痕纵横的锁骨,锁骨上还执着地刺着他搭档的名字。

都怪那两个人。全是因为那两个人。

萩原甚至还记得坐电梯。坐电梯到他们所在的楼层去。这次没有人需要跑上二十楼了,是不是很了不起?

“系统亲,”他是笑着问的,“研二酱跑到楼上的时候,不会也像当时小阵平一样扑个空吧?”

[宿主……]小初听起来快要哭了,[不会的,他们就在楼上,什么都没觉察到。什么坏事也不会发生的,求您别说了。]

于是电梯门打开,降谷先生的皮鞋踏上光亮的地板。他势力范围内的地板,如此忠实地映出他的身影。与那个一无所有的绝望下午一点都不一样。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两个人。他们明明已经在这里安放了炸弹,却还能装模作样地去擦拭盆栽的叶子。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被他们笼罩在危险之下吗?他们一点都不在乎吗?

“系统亲,”萩原又一次问,“是他们两个吗?”

[是——宿主!]

降谷先生已经一拳砸了过去。很有技巧的一个冲拳:正砸在对方锁骨上,他听到挺清脆的一响。那人的右侧锁骨应该是断了。人体真神奇,这根脆弱的骨头不怎么受力,但被打断之后倒是钻心的疼,能够限制行动。

他没有说话。对方心虚地看了一眼水族墙后面:很好,看来炸弹就放在那里。

[有没有人来禁止不法分子炸鱼,为什么炸弹非要放在那……]系统拼命地想要调节气氛,让它的宿主能冷静一点,[您别让第二个人跑了——]

萩原仍是一语不发。他只是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小阵平。他砸下去的时候有点想笑:这一招还是你教研二酱的呢。第一次实战用在他身上,你开不开心?

——真不公平啊。他们明明做了那种事,却没有人知道……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的悲愤要落在什么地方?

好像有血。别把降谷先生的皮肤弄破了……哦,是这家伙的鼻血。

有点脏。萩原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相当巧妙地用外套衣袋内侧擦:于是那一小条遥控器就像是他的鼻血那样顺滑地流了出来。

很恶心的东西。降谷正晃拿起那只遥控器,踩住对方伸过去的手。哎,真神奇,遥控器像魔杖,瞬间就把另一个本想顺着消防通道溜走的犯人钉在了原地。

他们看到降谷先生伸出手指,审判一样悬在那个按钮的上方。是法官审判,是神佛垂目,是雷霆降临:他的神情却还是那样平静,教人没有任何质疑他的想法。

——这个家伙……这个脸印在公司大门口的家伙!他一定知道这个遥控器是做什么用的!他一定知道炸弹的事!他全知道了!

萩原很有耐心。他食指上悬着那个犯人的血,将这肮脏的液体轻飘飘点在按钮上。很快渗了进去。嗯,同源的东西。

“要不我按下去吧?”降谷正晃突然说,“按下去怎么样?”

被他踩着的那只手颤抖起来。而站在他对面、想要溜走的那家伙更是抖如筛糠。

——法槌不能审判。良心不能审判。因果报应不能审判。只有炸弹能审判炸弹犯。唯有处决才是与他们的罪行对等的审判。

没救了,这种人已经没救了。

“您……”

他吞了一下口水,看向降谷先生的手:萩原随即意识到他可能是在看降谷先生的手表。他还在下意识判断这块表的价值。这种家伙真恶心,恶心透了。

“您、您这样的大人物,”他讨好似的笑笑,“——不会想死的。”

总裁不会想死,你们不会想死——所以警察就会想死吗?!你们知道警察会选择为别人去死对不对?!

降谷正晃的回答是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抽出了枪。他一枪打在遥控器上,把那东西的电池仓熔成了一块废铁。

真想打穿他的太阳穴……真想。

“先生,”他听着降谷先生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来,出于他的意志却不是他的声音,勉强压制住了他的冲动——至少不能让小降谷的父亲变成杀人犯,“你知道……为了避免我对你扣下扳机,你应该做些什么吗?”

对,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行事法则,不是吗?胁迫与被胁迫。你们还会什么?你们还懂什么?

就是你们这样的人……你们这样的人……

“您不会——”

萩原扣动了扳机。子弹击穿了他的膝盖:应该能评个几级伤残什么的。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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