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茧很快就呼吸不上来,嘴唇逐渐变得青紫,浑身绵软得无力抵抗——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抵抗。
余宸不知想到什么,瞳孔一下放大,烫手山芋般丢开时茧,错愕之中他竟然看到这人眼神里还有着一丝半缕的遗憾,好像对他及时放手的行为很不满一样!
余宸的呼吸忽然间比缺氧的时茧还要急促,他嘴唇上下磕碰着,有些颤抖地说:“你、你想给我下套!想用激将法逼我把你掐死,这样你爸肯定不会放过我,对不对?!你说话!!你是不是疯了?!”
时茧猛烈地咳嗽了一阵,闻言肩膀抖动着赫赫笑个不停:“你在犹豫什么?你是怕我父亲事后报复,还是怕我真的死了?”
在余宸的视角中,时茧带着一种诡异的、鬼魅的笑容,一步步向他走近。他本能地察觉到这家伙状态不对劲,想退后,可他的双脚却像被焊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你不是从入学第一天就想找我的麻烦吗?暴力,言语羞辱,信息素压迫,带头孤立……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恨不比我因为反击才有的憎恨弱什么吧——
所以刚才明明有机会可以真的弄死我,你为什么又不继续?”
余宸皱起眉头,本能地否认道:“你在禁闭室关疯了吧,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上赶着找虐?”
“刚才那是你的精神体吧?”时茧逼近余宸,张开嘴,柔软的唇舌却像索命的恶鬼般,令余宸不寒而栗。
“一只很爱开屏的红孔雀,对吧?很多次偷跟着我回家,又被我爸的副官送回去,经常把掉下来的尾羽送给我。很漂亮、比你可爱的红孔雀——
你为什么不敢让它出来?”
时茧微微一笑,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像一面清晰的镜子,余宸的每一个微表情都无所遁形。他开始烦躁、开始慌乱,嘴上仍骂着时茧在胡说八道,心底却陡然下坠,像被谁抓住狠拽。
时茧停下了。在和余宸仅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忽然抬起下巴,粉色的薄唇几乎快贴上Alpha颤抖的嘴唇,剑拔弩张的气氛突兀地插入一段刻意为之的暧昧。
两个人其实都无比清醒,可余宸却不由自主地沦陷在那双几乎将人溺毙的、深海一般的蓝眸里,睫毛慌乱地飞快眨着,心跳加剧的声音响鼓一样环绕在周围。
那么近……
别再过来了……
余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急又慌,无处宣泄,几乎就要哭出来。
伤痕累累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右脸那道伤疤,剧痛和酥痒一同升起,诡异又和谐地交织成一种奇妙的感觉,余宸对此却并不陌生,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习惯。
不习惯的是那个人如此温柔的、轻风细雨般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是不是很疼?”
余宸鬼使神差地点头。
那道天鹅一样纤细脆弱的脖颈就在眼前,只要轻轻一拧,这个美丽又引人愤怒的少年就会立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睁着那双漂亮而空洞的双眼,再也无法做到目中无人。
其实很简单的。
可当时茧这样轻盈地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向他轻轻地靠近,用柔若无骨的手指抚摸他的伤口,温香软薄的唇瓣说话,他那些躁狂的、不忿的、翻滚的、无处发泄的心火,忽然就像到了冰天雪地里一样,一阵青烟飘过就熄灭了。
余宸确信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只是这样迷幻惑人的开满紫藤萝的梦,如果可以一直做下去,他也甘愿长睡不复醒。
但下一刻,时茧又残忍地打破了这个缥缈的迷梦,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那道伤口,似乎要把余宸整张脸活生生撕下来——
他像个恶鬼一样,每一句话,都在对余宸说,你下地狱吧。
“我来猜,你不敢把钻戒放出来吧,你怕它一见到我就会散开绚丽的尾羽,恬不知耻地向我求偶——”
“你恼羞成怒的不是我当众扇你耳光,你恼怒的是我从小到大、从始至终,哪怕沦落成残次品也不肯正眼看你——”
“你害怕的是我还记得你喜欢我这件事,因为你以前在我面前实在是太没有尊严了,现在发现我没有了S级Omega的身份,终于可以靠羞辱我来获得那种扭曲的心理快感——”
“刚刚我靠近你的时候,你其实在想,我要亲你,对不对?所以你不舍得推开我,还要假装坐怀不乱——”
即使被暴怒的余宸抓住手腕顶在墙上,时茧依旧畅快地放声笑起来,眼神是不再遮掩的挑衅。
那薄薄的粉唇张合着,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句话就让余宸怒不可遏:“你不会直到现在,都要靠拿我的照片打飞机才硬得起来吧?”
漆黑的军靴尖碾过那处,他听到一只食人血的艳鬼轻轻地说。
“这样就立了。”
“你真下贱啊,太子爷。”
“铮”地一声,余宸脑子里有根弦绷断了。
第34章第34章蜕变③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被戳破的羞恼火山般爆发,余宸猛地推开时茧,鸵鸟一样背过身,似乎这样就能否认刚刚在少年脚下产生的生理反应。
可满腹怒火还鼓涨着,余宸被刺激得双眼血红,气喘如牛。
时茧的笑声响快又得意,茶水间就这么大,余宸即使不想听也根本就避不开,烦躁得恨不能拿什么东西把那张招人嫌的嘴给堵上,让这人再也发不出任何他不喜欢的声音。
“呵,我看你是被我折磨疯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以为搬出以前的事就能让我对你有所怜惜从而放过你?做梦!你就等着在禁闭室里关到疯吧!”
余宸咬牙切齿,一个E级Alpha,凭什么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他非得让这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不可!
时茧缓缓地勾起唇角,轻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敢回头?躲我?还是怕自己一转过身看见我的脸,就会激动得没出息到秒?”
“闭嘴!!你给老子闭嘴!!!”
“怎么还不动手?我可是一直等着啊。”时茧轻轻挑眉,目光往下来回。
余宸狼狈地闭了闭眼,他现在只要稍微一动,那里就发疼……
可他更不可能当着时茧的面就开始舒慰,只能这么硬撑着,难受得要命。
时茧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立,但身体的虚弱丝毫不妨碍他处在一种居高临下的地位看余宸的笑话,他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居然真的揭穿了这二世祖的老底,只要稍微一想想他居然是怀揣着得不到就毁灭的扭曲心理在折辱自己,就忍不住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