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逍再次抬头,缓缓看向他。
陈青说这么多,见他难得搭理自己,不由嘿嘿一笑,神秘道:“我知道为什么。”
谢云逍没说话,继续看着他。
陈青却卖起关子,故意不说。帐门口,几个伤兵已经将蒋百夫长的手下拦住。
张河急得直催身旁人:“去叫我哥,快去叫我哥来。”
身旁人忙“哎”一声,急匆匆往外走,心中却担忧——
张虎纵有蛮力,腿脚功夫也厉害,但来的是蒋百夫长的人,这事恐怕不容易善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蒋百夫长还有个兄长是军中校尉,职位仅低于陈将军。姓蒋的平日就嚣张,听说早就纠缠沈姑娘,这回目的明显,只怕张虎来了也没用。
谢云逍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锵然拔刀,刀刃锋利,寒光摄人。
陈青顿时吓得磕巴,急忙道:“别别,我说我说,不至于,兄弟真的不至于——”
但下一刻,却见谢云逍拿起那根被他当成拐杖的破木棍,一点点削起来。对方先是将棍面不平整的枝丫残根削平,接着又将长度削到适中,最后面无表情地将削好的“新拐”递过来,黑眸定定望着他。
谢云逍愣了会,回过神来又痴痴道:“老婆坏~”
贺寒舟:“……”
他不是妖孽谁是妖孽。
第33章你相信命运吗
皇宫启辰殿,左相佟晖又跪在殿中。
萧政正寒着脸。
这几次佟晖来这里,没有一次是带来的好消息。
“你是说,谢云逍在都察院结党?”
“陛下不信,可传皇城司的人细问,前些日子,刘瑜集结一帮文臣在风松楼与谢云逍密谋,依微臣看,他所图非小。”
萧政有些烦躁。
之前暴民围皇城,他一时有些慌张,如今事情已平息了下来,他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想去户部,只是想为人民服务而已。”
“……”翌日。
贺寒舟没什么精神地用完朝食,中途打了个呵欠,眸中迅速蒙上水雾。
睫羽扇了扇,视线变清晰后,他才提起药箱去伤兵营。
可能是昨夜想事情想到太晚,没睡好,他今天有些精神不济,醒来后只觉头疼,昨晚都想了什么,也混混沌沌。
路上他没注意周遭情况,刚到伤兵营门口,忽然被人拦住。
“沈姑娘。”
竟是蒋百夫长那两个手下。
贺寒舟神思回拢,抬眸看一眼,掩下心中淡淡厌烦。
他不欲理这两人,绕开路继续往前走,却再次被拦住。
“干什么?”他语气平淡问,唯独对蒋百夫长和他的这些手下,不会有一贯的微笑。
“沈姑娘。”其中一个兵卒笑了笑,再次开口,态度倒是比前几日好些,但说出的话却——
“蒋百夫长前天用了你给的药,伤势没见好转,恐怕还需你亲自去帮他看看。”
贺寒舟皱眉:“我现在在药房干活,且只是给胡郎中当帮手,不会给人看伤。他若需要,你们可以去请胡郎中。”
说完再次绕开欲走。
“瞧您这话说的,”另一个兵卒也拦住他,“谁不知道您医术高明,连肠子断了和快要死的人都能救回来。且你不会看伤,提着药箱来伤兵营干什么?”
自然是替谢云逍扎针看伤。
贺寒舟蹙眉,不欲理会。且没想到搬出胡郎中,这两人仍不让路,看来蒋百夫长不怕得罪军医?
伤兵营的人听见外面动静,这时也有几人掀起帐帘看情况。
营帐内昏暗嘈杂,空气污浊。
最里边的角落里,谢云逍屈着长腿坐在床边。
他一手端着饭盆,另一手捏着两枚甘草片,正垂眸凝视。弯刀斜横在他怀中,脊背挺直,姿态却又有几分不羁,看起来不像受伤的兵卒,倒像个闯荡江湖的落拓刀客。
因他醒来后,除了昨日跟贺寒舟说过两句话,就再未在伤兵营出过声。且他整个人看着冰冷,平日仿佛视周遭一切于无物,旁人都不敢打扰。
倒是之前的断腿伤兵,见他又盯着那两枚甘草片看,忽然仰躺在床,“哎”一声,自顾自感叹:“沈姑娘怎么还没来?平时这个时候,她早来了啊……”
像是在说谁的心声,边说,还偏头边用余光瞄谢云逍的反应。
谢云逍忽然抬眼看向他,眼睛漆黑如深潭,找不出一丝情绪,却无端令人心头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