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躺着两枚甘草片。
沈姑娘说今天会再给他带,可好像忘了。
也没发现他嗓子没有好转……
谢云逍竟无言以对。
那老道鄙视了他一眼,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便潇洒离去了。
谢云逍回过神来,面上有些过不去,他佯怒道:
“简直是诽谤!”
贺寒舟斜了他一眼。
“他说的不对吗?”
谢云逍立即陪笑道:
“寒舟,发春我是认的,但怎的也不至于印堂上都能瞧出名堂吧。”
“……”
第42章驿站
京都的天色不好,梁从俭的心情倒还尚可。
只因他的乖外孙昨夜顺从地随他回了梁府,他心甚慰。
今日,他一下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都察院,反而趁空拐去了小吃街捡了些点心,特家去瞧瞧他的乖外孙。
一想到接下来有段日子,他都能和他外孙住在一起,他就心中熨帖。
冷,彻骨的寒冷!
恍惚间,贺寒舟感觉自己被人打横抱起,潜意识的警惕令他本能地不安,强迫自己撑开眼皮。
空茫视线渐渐聚焦,落在上方人清晰坚冷的下颌。对方似乎察觉他的视线,忽然低下头,安抚他:“再忍忍,很快就不冷了。”
原来是谢云逍……
贺寒舟恍惚想,心知这样被对方抱着不好,但还以下意识放松的警惕。
这一松懈,似乎更冷了。
傍晚的冷风本就比下午凛冽,贺寒舟止不住发抖,下意识靠向谢云逍,借对方的身体挡住寒风。
另一边,见谢云逍忽然抱起贺寒舟,步履如飞地离开,没弄清状况的陈青一时愣住:“他不是腿上有伤吗?怎么忽然能走这么快?”
“欸,他这样抱走沈姑娘,是不是不太妥?”二子在他身旁伸长脖子张望,“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
“别瞎说。”陈青忙打断,板着脸训斥,“他们都快成亲了,有什么不妥?刚才陈将军还说要给他们主婚,你没听见?”
徐阿婶也觉不妥,虽说快成亲了,可这不是还没成?何况这么多人看着。
她急忙拉着女儿追上去,对谢云逍道:“还是我来背吧。”
谢云逍一言不发,神情紧绷,一路疾走,将贺寒舟抱到药房。
今天大比,士兵们都在校场,胡圆儿也去看热闹了,药房里一片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炭盆也熄着。
谢云逍一路将贺寒舟抱到里间床上,一把扯过被子给他裹上。
贺寒舟立刻裹紧被子,却仍冷得发抖,像大冬天落了水的人,脸色白得像雪,整个人仿佛都要结冰。
谢云逍忙去给炭盆生火,又请随后赶来的徐阿婶去请胡郎中。
“好好,我这就去,你先给女郎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徐阿婶边往外走边叮嘱。
谢云逍焦心如焚,很快生好火,将炭盆端进里间,却见贺寒舟的情况比他离开时还差,唇已经青白,眼睛紧闭,仍不住打着冷颤。
谢云逍手一抖,慌忙又去烧热水。
不多时,他小心扶起贺寒舟,将一碗刚好有些烫热水送到对方唇边,哑声哄:“沈姑娘,你先喝些水,暖和暖和,胡郎中马上就来。”
贺寒舟费力睁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勉强说:“多、多谢……”
他声音仍在发抖,并未因喝了热水就暖和多少。
谢云逍忙哄:“再多喝些,刚才那个阿婶说要多喝热水……”
贺寒舟却知,自己这情况,喝热水没什么用。他应是昨日寒毒刚发作过,今日没好好休息,就去外面吹冷风,又一直绷着精神,致使二次发作了。
每月寒毒发作后,身体会虚弱两三天,这两三天里依旧畏寒,只是没寒毒发作时那么严重。但若这期间没休息好,又不注意保暖,就有可能引起第二次发作。
这种情况在梦里也发生过,就是他流落西羌时。好在第二次发作没第一次严重,痛苦程度至多是第一次的一半。但没有压制的解药,还是会分外难熬。
贺寒舟裹紧衾被,与彻骨的寒冷抗争。他勉力想扯出笑,宽慰谢云逍,却实在做不到,身体不住颤抖。
谢云逍忙将炭盆拉近些,见他坐在床上,隔得还是有些远,忽然连衾被一起,将他抱到炭盆前的一方矮凳上。这样离得近,能烤得更暖一些。
胡郎中很快赶回来,看过情况,开了一剂治风寒的方子。
谢云逍忙去煎药。
药煎好后端来,贺寒舟心知没什么用,但还是一口全喝下,苦得眉头紧皱,然后颤着声,勉强安慰众人:“我、我没事……就是风寒……还没好,睡、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得艰难,说完便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