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问一答,虽然每一句都得到了答案,但似乎贺寒舟迟迟没有说出他心中最想问的答案。
他拧了下眉,冷不防地问道:“证实他的什么罪?”
贺寒舟有些迟疑,想到谢云逍出侯府也会知道,便开口道:“贪污行贿。”
谢云逍神色茫然,一直站在贺寒舟面前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手指不自知地勾在贺寒舟的衣袖上。
贺寒舟凝视着他,少年睫毛轻颤,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谢云逍的发丝,低声道:“差点物证人证,那些只是推测。”
他只在胡近世死亡的时间和地点上排除了谢云逍,但是要想证明常冶鼎是凶手,一没有在常冶鼎那里发现凶器和沾了血的衣服,二是缺少人证。
还有一点,常冶鼎由康王护着,什么罪名都扣上去了,唯独常冶鼎杀了胡近世这个罪名戴不上去。
谢云逍收回手,脚步不走自主地后退一步,上头的兴奋渐渐消失,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最终道了一声:“多谢。”
他还没有送客,就自己闷头回了房间,贺寒舟看着那扇房门缓缓关闭,胸口也跟着闷了起来。
今日天气不好,贺寒舟来的时候天上就翻滚着乌云,此时凉风一起,天上飘起了凉飕飕的秋雨,天色阴森森地发怪。
长风从院子里拿了一把伞,交给贺寒舟。
他转身开的时候,贺寒舟喊住他:“有康王护着常冶鼎,这个罪名扣不上去。”
长风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我这就去转告世子!”
衣摆滑出半个弧度,贺寒舟转身离开,秋雨渐大,他撑着伞一路走到贺府。
路上泥泞湿滑,水迹从脚边的衣摆一路向上攀到膝盖处的时候,他才到了贺府。
迈入大门,他轻轻抖了一下伞面上的雨水,地上淋淋漓漓湿了几点深印子。
府里面显然也有人等着他。贺文平现在管不了贺寒舟,也命令不了让贺寒舟主动见他,只好自己去了对方的院子。
无名居十几年了还是老样子,小、破,正屋屋顶上的瓦片一块新一块旧,还是贺寒舟让人去修补的。
堂堂尚书家的宅子,若是让朝中的人知道还有此处,定会笑掉大牙。
贺文平铁青着脸进了贺寒舟的院落,他压着怒气,冷声道:“这么多天都不着家,你把你哥哥带到哪里去了?赶紧把人放出来!”
贺寒舟沏了壶茶,氤氲地水雾笼着他的眉眼,他一寸寸转过眼:“贺大人放心,明日等贺川峰的手好些了,他就回来了。”
说起这件事,谢云逍眉头紧蹙,数落道:“你到底行不行?我今日还在宫里看见贺寒舟了。”
长风胸有成竹道:“麻烦事情总要一件件来,哪能那么快就起效?世子爷您安心等着,明日他就分身乏术了!”
长风追在谢云逍身后:“今日小的带了几个兄弟们去饭馆吃饭,吃完之后没交钱,假冒贺府的人,报上了贺寒舟的名字,让人去贺府找人要钱。”
谢云逍猛地刹住脚步,声音难以置信地上扬起来:“这就是你口中的‘找麻烦’?”
自己在宫中写了一下午文书,对方却在大吃大喝?!
“就吃吃喝喝能花多少钱?!你是在给贺寒舟挠痒痒?”
长风连忙说道:“怎么可能!小的不仅带了兄弟们一起吃,还请了许多人去吃,转门挑贵的菜点。光是今天一天,就浪费了贺寒舟五十两银子!”
谢云逍哽了一下,怒气卡住了。
他看了一眼长风的肚子:“明天再接再厉。”
一天五十两,两天就一百两了,把贺寒舟吃穷也是种本事。
长风嘿嘿地笑着:“今日世子爷和程大人进度如何?”
谢云逍瞪了他一眼:“没进度!”他连人都没见到!还被扣在兵部干活!
他甩袖进屋,忽地察觉袖中空荡荡的,伸手一摸,屋里的少年急得跺脚:“我的玉牌呢!!”
当年送给贺寒舟的东西,这人就没好好保管,没想到这块玉环更是让人直接拿出来当奖品了——
余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那堆琳琅逍目的珠宝中扫了扫:“侯府失窃了?”
谢云逍没有理会,把头发挽好后,直接牵着马去赛场等待。
上场的公子哥不多,有多数人是找了别人代替参赛,自己则做在上方观看。谢云逍要想拿回那块玉环,也可以像这些人一样做法,但是时间仓促,一时找不到帮手,只能自己上场。
这些马是刚从北地马商手中买来的,比本地马还要高出许多,马匹身上肌肉虬结。
他牵着一匹高头骏马,光是马背就已经到了他肩膀位置。台上观看的众人无不为谢云逍拧了把汗,私底下开始交谈起来。
“留宣侯府的世子怎么下场了?”
“这马比他人都高,若是从马上摔下去了,命都得丢去半条!”
就连坐在看台上的余竟都开始渐渐不安,手心中渗出了汗,头一次见谢云逍骑这么高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