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头没说话。家里那麽好一头驴子,养了四年多,被人家牵走吃肉了。他心里难受,“我家那是好驴,干活从来不偷懒。”
许大头儿子哭喊,“你赔我家驴,赔我家驴。”
“肯定赔。”许三旁的娘把家里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两银子和许三旁卖驴肉得来的钱往许大头媳妇儿手里塞。
许大头媳妇儿抹着眼泪把钱收了,“三旁娘,这才七两银子。咱家驴买的时候可就十三两呢。还养了四年。”
许三旁娘说,“剩下我们再赔十两。多的我们实在是没有了。”
“什麽时候能给钱?”许大头问。
许三旁爹低着头说,“只能一年给一点。”
“大头,哥也没办法,生了这个讨债的儿子。”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你就打他一顿。反正这畜生也不做人事。”
许大头没应着,许三旁爹从院里找了个棍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抽在许三旁身上,边抽边骂。
等许三旁挨了几下打,许大头才说,“行了,哥。别打孩子了。十两银子,一年至少给一两。”
许大头找了里正来,两家当着里正的面签字按手印。许三旁家一年至少得给许大头赔一两银子,什麽时候赔完十两银子什麽时候结束。
看热闹的人小声嘀咕着许三旁家日后怎麽过日子。许三旁的娘在一旁呜呜地哭。
等着按完手印,许三旁的爹又给许大头道歉,说到最后人也哭了。庄户人家一年才能落多少钱?往后十年日子可怎麽过。
有小鸟来山里告诉小麻雀西莱村的事。小麻雀又给妖怪们讲了。
坨坨问花旗,“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西莱村?”
“去。”花旗阴鸷地说,“得罪蛇是没有好下场的。”
坨坨抖了抖,看到小纸在走廊下扭着蹭来蹭去,“小纸蜕皮了。”
云善跑过来蹲着看。一层白色蛇皮贴在小纸身上。
小纸蜕过很多次皮,云善已经知道不能去拽小纸身上的皮,要让他自己脱衣服。
等了好一会儿,小纸才自己退完皮,云善把蛇蜕捡起来看。小纸小,蜕下来的皮也小。
“小纸怎麽不长个。”坨坨拨弄小纸。小纸也有一岁多了,到现在都没长过个头。
“长得慢。”花旗说。
云善把蛇蜕捡起来撕成一块一块地玩,钢蛋在旁边舔云善丢在地上的蛇蜕。
“钢蛋你怎麽什麽都吃。”坨坨推钢蛋,钢蛋不走,就守在云善旁边。
被小纸抽了两下,钢蛋才跳开。
“蛇蜕是不是可以卖钱?”兜明问小丛。最近最让他挂心的事就是买驴、养驴、吃驴肉。
“蛇蜕是一种中药。”小丛说,“拿去镇上的药铺应该能卖到钱。”
兜明高兴地说,“我记得是中药。”
“云善,别撕了,给我。攒着买驴。”
小纸蜕掉的皮本来就不长,又被云善撕掉大半,现在只剩下一小截,差不多和云善手指一样长。
云善把蛇蜕给兜明。兜明找了个筐子,把小小一截蛇蜕放进去。“攒着卖钱。”
“攒着卖钱。”云善跟着重复。
兜明对花旗说,“下回你把蜕掉的皮带回来吧。”
花旗嗯了一声,同意了。
“卖多少钱?”云善问。
兜明说,“不知道。我们先攒着。卖过一次就知道了。”
西觉从外面拖了根竹子回来。云善跑过去使劲拽掉一根竹叶拿在手里。“做什麽啊?”
“做花灯。”西觉说。
云善下午时看了故事书,书里有小孩提着小兔子花灯。云善没玩过花灯,拿了故事书找西觉要花灯。
西觉把故事书整个翻一遍,有花灯的地方都仔细看了。书上看不出花灯是怎麽做的。西觉大概知道是用竹子和纸做的。
竹子放在院里,西觉又要出去。云善跟着跑出去,拉着西觉的手,蹦蹦跳跳地很高兴,“做小兔子灯啊?”
西觉问他,“除了小兔子灯,云善还要什麽灯?”
铁蛋跟在云善身边,云善指着铁蛋说,“要铁蛋灯。”这就是要狮子灯。
“豹子、蛇、老虎、穿山甲、人参、猴子、小鹿、小松鼠、小麻雀。”云善把妖怪们和自己的小夥伴们都点了一遍。
“不要钢蛋吗?”西觉问他。
“要。”云善说,“要钢蛋。”
“我去找蜂窝。”西觉问,“你还跟我去吗?”
“去。”云善一点没犹豫。
西觉笑起来,“云善一会儿骑着铁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