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祝雎神情恹恹,仿佛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祝雎不喜欢别人的说教,但是他并不讨厌燕除月对他说话,燕除月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里面清澈的倒映出他的影子,眼里只有他。
怎么办,他也想要她的眼睛了。
燕除月也不指望能把他掰回来。
她不欲与他争辩,她算了算时间,“稷水退潮还有几日,我问过了,百里外有城池与庙会,我带你去看灯吧。”
祝雎眼睛睁大,里面水润润的,带着不解,但他脸上还是出现了欢欣,“是灯会吗?”
燕除月捡起掉落在一旁的衣物,找出里衣,让他穿上,她也随即落座桌旁,十指弯曲着敲了敲桌面,“是啊,等你尾巴没了到时候我们悄悄走。”
“是逃走吗?”
燕除月想着是避开菩提宗和达奚实,想来也是和祝雎理解得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这次应该来得及吧?燕除月不由自主的想起雪原的那一日,哪怕只是回忆,突然失去了一直期盼的东西,心里应该挺难受的吧。
祝雎零零散散活了好些年,也就燕除月把他送进诛邪塔化去邪气的这一世,她在仙界找到他之前,提前将他带走去了凡界,过了凡人的好些个年头。
她记不清了,只记得……祝雎有一天一身是血的回来,他怀里抱着的剑都卷了刃。
燕除月心中复杂起来,燕除月啊燕除月!你换他平安入诛邪塔,最后应劫,复活后被做成傀儡的下场,还不够惨吗?
“好吧。”祝雎心中有些惋惜,最后还是决定让燕除月再多活几日带他去看灯会,毕竟凡间找不齐做傀儡的材料,只能用香料做成稻草人。
桌上还剩了一些黄纸,燕除月便叠起了纸鹤,不多时栩栩如生的纸鹤便飞起来,祝雎的手有些僵硬,十分抗拒再接触与纸相关的东西。
他折的纸鹤飞不起来。
燕除月解释道:“纸鹤最开始的时候是承载一个人的思念,后来代替鸿雁没有灵力也可以传递消息。”
“你不会折,是因为你没有牵绊,也没有修炼过。”燕除月提笔蘸了朱砂,在纸鹤的身上快速的描了一几笔,“没有牵绊对你来讲也是好事。”
“要是有一天我不见了,你或许可以用我折的纸鹤找我。”她将纸鹤递给了祝雎,燕除月又道:“只此一只,撕了就没有了。”
祝雎神情有些复杂,好奇又无奈,仿佛是面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旁边的传讯镜又亮了起来,大老远就看见单方联系的月阴晴,祝雎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伸手便要去拿。
燕除月手一顿,“别理他。”
“他……很吵。”祝雎看着她的神情,慢吞吞道。
燕除月抓起一张黄纸揉成团扔了过去,传讯镜不响了。
祝雎神色不明,“你为什么不听听他想说什么?万一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呢?他是谁?”
另一边,月阴晴拿着传讯镜好一阵才放下,他修道至今,还没人能主动断掉他的传讯镜
他……还是担心徐月。
他立即御剑折返,他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娇俏的女修,见月阴晴偏离了路线,连忙追着:“月师兄!你走错啦!”
“菩提宗弟子怕是生了差错,我不放心先行折返。”月阴晴御剑风驰电掣,让他身后追赶的女修吃了一嘴的湿气。
第34章夙愿(八)燕除月……怎么会爱我呢?……
祝雎的龙尾在难熬的夜里便褪去了,赤足踩在地上,彼时燕除月正在静心打坐。
他身上只披了一层里衣,跳跃的烛火让他忽明忽暗:“你为什么不听听他想说什么?万一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呢?他是谁?”
燕除月感受到刺眼的视线火辣辣的看着她,如芒在背,她闭着眼回答道:“不想听,而且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找我的。”
燕除月已经耐心回答了很多遍:“他是菩提宗的大师兄。”
祝雎并不甚满意这种回答,他秾丽的样貌不笑的时候带着攻击性,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不讨厌他到拒绝与他联系,可是他太恶心了,那我帮你杀了他吧。”
燕除月独自坐在床角打坐,心中缓缓的浮现出疑问,月阴晴在仙界可是鼎鼎有名的晴无剑尊啊,一身的风高亮节,剑骨如松鹤,宁折不屈。
恶心?燕除月实在难以将这个词语月阴晴挂钩。
“你将衣裳穿好,早些睡吧,我守着你。”
燕除月没有明确表态,也知道祝雎这一试探就是没完没了的,索性内视识海继续打坐,对外界的感知弱了下来。
祝雎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好一阵,突然觉得自己的脊背发痒,疼了起来便压制不住,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扎着被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又被强行拼合起来,脑仁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祝雎双拳攥紧,瓷白的脖子上露出了愈加明显青筋,额角很快就淌出冷汗。
他的视线突然放在了不远处的剑上,燕除月为他的剑聚灵,比对她自己还好。
他的剑一旦离体,又没有剑鞘护着就会一直与他产生冲撞,放在体内又会排斥,只有燕除月能让他好受啊。
可是……凭什么能威胁他呢?
祝雎提着剑,他握着剑的那一瞬还好些,但是铺天盖地的针刺,仿佛只有杀戮才能平息。
祝雎轻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玄度剑身一闪一闪的带着光芒,祝雎瞬间就感觉铺天盖地的痛觉朝他压制过来,一时让他难以呼吸,但是越痛就会越让他兴奋,同时会激怒他心中的杀伐。
“背主的东西。”祝雎使劲握住剑柄,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