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遂之一首艰难的捂着心口,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涌出,将他的衣襟染得鲜红,他却在腰间储物袋中艰难的摸出了一根发簪。
但是阿羽并没有看见,她正期待着燕除月的回复。
“因为,舒遂之救了你。”燕除月道。
阿羽:“……荒谬。”
柳家主的身影早已不见,幻化成是一缕光,一直围绕着青铜巨树向上生长,只待着空中的金光洒下,她便能顺着这天裂开而离去。
燕除月知道阵眼不在这里,她悬浮在空中,俯视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所有鲜活的人消失,只有行尸走肉的一具具躯壳。
“救我?”阿羽不理解,“可我不需要啊。”
阿羽摊开了自己手中的扇子,最后一折已经浅浅有了虚影,阿羽终于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向脚下濒死的舒遂之。
“舒大小姐说过,他也是坏人。”燕除月讲出了原委,“我曾在想,季苏当年被献祭的时候,他会是帮凶吗?”
“每十年祭祀的祭祀,他都会经手将祭祀品送上祭台,比如这次的柳九。”燕除月:“他已经是得益者了,弑父之后他便为新家主。”
“而妖鬼节祭祀最终指向的都是钉神柱。”
“钉神柱钉的是谁呢?”
“让我猜猜。”燕除月破空而来,连水滴下坠的速度都在空中凝结,“是阿羽你呀。”
……
祝雎与少年看着这一切,仿佛所有的身影都定格住了。在这惨白的世界里,只有个燕除月的身影是鲜明的。
少年手中没有了剑,但是他陶醉在这场盛宴里。他很少看见燕除月杀人,她用剑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祝雎当燕除月说出最后一句代表‘结束了’的话后,他知道问心境终究是走向了尾声。
祝雎如同窥伺的毒蛇,漫不经心对少年说道:“我们的战斗还未结束。”
少年不解,他正欣赏着燕除月战斗呢,但下意识去挡扑面而来的冷光。
但祝雎的剑捅向了他的腹部。
祝雎微笑:“你输了。”
少年带着嘲意,“这是你偷袭呢,我又不会死。”
祝雎手中这把剑并不是他的那把古剑,而是用傀儡丝作为剑髓,才能一瞬间控制住少年,他腹部鲜血淋漓,同样的带着一股甜腻的香味,但是在祝雎闻着是极其恶心的。
少年毫不犹豫使出傀儡丝缠上祝雎脆弱的咽喉,“好巧,我也想除掉你呢。”
祝雎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黑眸尤其冷的摄人。但此时,听闻少年的话,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春天般的暖意,下一刻,他手起剑落。
用傀儡丝控制住少年,趁他没剑的时候。砍下了他的头颅。这颗美丽而又年轻的头啊……在地上滚了几圈,纤长的睫毛染上尘土。
少年不甘心眨了眨眼,他终于听见祝雎说:“你会复活的,但是,燕除月不应该可怜你。”
这就是祝雎,他拖住了燕除月与少年见的最后一面。
乖巧只是他的表象,残忍和嫉妒才是他的内心。这么几天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他更像是蛰伏在阴暗处吃人心的怪物,只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燕除月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白焰,焚烧尽天下可燃之物,灵魂□□无处可燃才肯罢休。
在燕除月剑尖触碰到阿羽的那一瞬,天空中的金光突然褪去,柳家主谋划多年,功亏一篑。
断崖上的菩提树重新获得喘息的机会,散发出点点绿萤奔向被汲取魂魄的所有人。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几百年前菩提城柳家主献祭便功亏一篑了。
这一场灭城,是燕除月所阻止的。那几百年前,许多为此努力却没有成功的是谁呢?
“燕除月。”阿羽说道:“我很欣赏你,你很聪明,但是你只猜错一件事情。”
“那便是……我从未想出钉神柱。”
熊熊的白焰终究还是燃到了祝雎这边。
问心境即将坍塌的一刻,少年虚弱的声音带着颤抖传了过来。
他眼角涌出血滴,小心的问道:“能不能让燕除月吞噬我?”
“这样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
邪魔天生无泪,眼中干涩流下的只能是血。
“不可以哦。”
祝雎弯腰捡起了他尸骸上挂着的那颗星子,远处看光亮是那样的耀眼,仔细打量却是破碎的,暗淡的,却刺得祝雎眼睛发疼。
祝雎终于得到了他从未拥有过的星子,那是他杀了自己为代价的。
阿羽也终究将折上的最后一折填满了,只是那一折是舒遂之,他受伤倒地的时候钉神柱便在汲取他的生机。
舒遂之奄奄一息的爬行,血迹在他身后拖行一段距离,却始终摸不到阿羽的衣角。
“阿羽……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舒遂之便咳出了鲜血。
渺小的蝼蚁啊,肖想曾经的神,是否是一个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