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满池的莲花里泡着,温凉的水堪堪淹到他的小腹,水珠从他平整的锁骨一路往下,掠过沟壑落到水里。荡漾着金色的边纹,浮光跃金,一只蓝色的小蝶落在他的胸口前,成了金莲中的一抹姝色。
他已经被九日春煎熬成了天边的一抹晚霞,他恍惚中听到燕除月的脚步声,回头时他眼中黑漆漆的没有光亮,散漫地挑起眉斜睨着她。
祝雎快成了一滩水,“燕除月,我好难受。”
燕除月一条腿支着坐在了岸边,另一只裸足探入水中,飘逸的裙摆落在泛着光的水里。
和祝雎在一起时,仿佛天性中为数不多的恶劣都被他挑出来,被吸引着手段全落在他身上。
燕除月笑:“祝雎大人这是怎么了?迫不及待献身不成?”
祝雎:“有点难受。”他故作柔弱,眼角眉梢都带着跃跃欲试又不得不在燕除月面前按耐下来。
祝雎牵住她的手,慢慢往自己身上带,燕除月却反手将手抽了回来凭空捏出一支笔,“我辈修士,绝不能被七情六欲所扰。这位仙君,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资聪颖,我来引你入我绝情门吧。”
“我才不要修无情道,你也不准修!”祝雎气急:“你每次都是这样,就像我们两个人的情爱一事,只有我一人上心一般。上次也是这样,所有的人和事都装在了你的心里,而我永远是你的备用选择是吗?对,我就是想和你……”
燕除月俯身将他按住,脚下踩着什么东西让祝雎的眉头一跳,随即全身发抖起来,他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别急。”燕除月手上的毛笔沾了一池春水,抬手便在他的身上写着,“还记得《静心咒》吗?”
二人的距离极近,祝雎浑身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笔尖所游走过的地方,就像秋天的野草被点燃而燃起熊熊大火。
祝雎抬起雾蒙蒙的眼,“求求你……”
莲池的大火烧了许久,燃遍了芥子境的红霞,连同着埋骨之地的地炎也冲破了封印。
平静稷水摆渡着无数亡魂,相传埋骨之地只能进不能出,当地炎充斥在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亡魂都成了其中的干柴,烧到呲啦作响犹如火架上的羔羊。
历代先贤设下的一层罩子就像在稚嫩的世界上蒙上的黑纱,在熠熠生辉的大千世界显得毫不显眼,当某一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么在一刹那便可吸引无数的目光,于是新的围杀开始了。
在强者的国度里,只有败者会被抹灭。
埋骨之地,银沙沼泽。
这里的天永远是一片昏黄,带着灰蒙蒙的阴暗。
燕除月一剑穿了一串怨鬼,这些怨鬼不除就会像牛皮糖一样粘在她身上,吸食着她身上的生气。
之前,她带着几方大能一起来探究竟,一入埋骨之地便被分开了。
他们只是率先感应到埋骨之地异动的那一批人,故来此一探究竟,不久之后等仙界的秘境关闭之后更多的人会投身在这里。
等到那时,真正的战场便留给后人了。
滔滔的江流就在她背后,可无论怎么走,永远无法靠近,只能看见上面的莲舟不断穿梭,有的时候临过一个界点,便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只留下上面忘却前生的魂魄在嘶鸣尖叫。
燕除月身上不知不觉印着青灰色的爪子,地炎瞬时便在她身上酝酿。她立马一个翻身释放出雷电一清,而后地上甚至裂开了一个大豁口,窜出来的地炎迅速组合排列成一个擎天巨人,手上架着一门炮里面的火球一道又一道的朝他发出,燕除月忍着皮肤上的烧灼感立马弹跳起来,在空中一个自由旋转落体。
眼看前面有一处沼泽地,燕除月立马冲了过去。
自从身上裹漫灰白色烂泥巴之后,那些地炎就跟瞎了一样,燕除月在他们面前晃也看不见,地炎巨人肩膀上扛着巨炮轰隆作响的走过来,噼啪作响的走过去全当燕除月是自己人。
埋骨之地有一点好,就是跳脱五行,什么因缘际会在这里通通是狗屁,这里只有杀戮与被杀。
一道虹光划来,燕除月侧身躲过那道剑气便落在后面的白沙上。
“这就开始埋骨大乱斗?”燕除月自言自语。
埋骨之地的可见度很低,而且修为方面对面的人来到这里同样会被压制,在这一点来说埋骨之地是公平的。
“什么人?”对面说话的声音很含糊,语言不同,但是燕除月神奇的听懂了,并不是他们一行人中的任何一个。
“暗号。”对面换了个声音冰冷的人问道。
她都不是他们自己人,她能知道什么暗号?燕除月手持太阿剑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后退去。
“杀了她。”
……
不同于燕除月所处的一片洁净的白沙,目之所及,皆是荒凉,满地白骨累累的堆积起来,而那穿着红衣的人发黑如墨,站在最高的地方凶残的将那些灰影劈的粉碎,再吞噬掉。
他凉薄的将脚下的白骨踢碎,赤足走在这苍凉的大地上,阴暗的天色与他相衬,仿佛他就是从这里生出来的恶欲。
他嘶哑地笑着,阴郁地蔑视埋骨之地的枯寂。
祝雎的声音真的很沙哑。
燕除月只一把剑上沾染一线黑血,她的战斗行云流水,冷静与精准,只求一剑毙命,而祝雎更有一种虐杀的快乐。
但好歹留下了几个活口,灰影中能活下来的算得上佼佼者了,走的极近才能看见他们灰影中的五官。
几个壮如小山,状如蛮牛,壮如野熊一样的灰影,头上戴着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打制而成的抹额。
“你们来这里什么目的?”燕除月一张口就听见自己干哑的声音,但还是例行公事的拷问。
“您的职权比我们更高,理应去参加更残酷的战场,而不是在这里夺取已经划定好的资源。”他的发音很含糊。
“别和她说那么多,你还看不出来吗?”蛮牛声音冰冷,“她是我们的敌人。”
凌空突然飞来几箭射向灰影,燕除月话还没问完他们就像烟花一样,啪的一声绽开了,绽开出幽蓝色的火焰,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将同伙一网打尽,最后化作点点萤火飞进了一个瓶子里。
“这群人又开始猎杀了。”为首的女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她看起来健康而又阳光,她接过瓶子冲燕除月点了点头,“多谢你们及时揪住他们,这些日子他们把地炎放了出来,我已经追杀他们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有点可惜,没能全部收起来。蚊子再小也是肉呀,只逮了几条大鱼。”话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对着燕除月恍然大悟道:“你是月?有几千年没见了吧?你成功出这个鬼地方了吗?你终于愿意找另一半了?你身边站的是你的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