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微动,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清晰地凿穿了这片死寂:
“这里,有人?”
依旧是那种冷冽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这句话本身……他是在问座位?!
大脑瞬间宕机!所有的预案,所有的心理建设,在真正面对这张近在咫尺的、如同冰雕般完美的脸时,统统灰飞烟灭!
“没…没有!”声音冲口而出,带着一种连自己都嫌弃的尖利和颤抖。握着叉子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冰冷的金属叉柄硌得掌心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弯变形。
格瑞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然后,在我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中,他端着餐盘,极其自然地——在我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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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椅子被拉开时出的轻微声响,在我听来却如同惊雷。
空气彻底凝固了。
他坐下,腰背挺直如标枪,动作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利落和距离感。餐盘被轻轻放在桌上,出“咔哒”一声轻响。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坨灰绿色的营养膏上,仿佛在审视一件需要精密拆解的任务目标。
而我……
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石化咒的雕像。叉子还死死地攥在手里,指尖冰凉。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看他?那双紫色的眼睛如同深渊,多看一眼都怕被吸进去沉沦。看自己的餐盘?那坨灰绿的东西此刻更令人反胃。看天花板?那太刻意了……
最终,我的目光像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地落在了他随意搭在桌沿、握着金属勺的右手上。
那是一双握剑的手。指骨修长分明,手背上覆盖着薄而有力的肌肉线条,皮肤是偏冷的色调。而此刻,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是他指关节上几道细小的、尚未完全愈合的暗红色伤口。
伤口很新,边缘甚至还有些微微的肿胀和破皮,像是被高飞溅的锐利碎片划过留下的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是寒冰湖……那场偷袭留下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体内沉寂的圣光织愈元力被瞬间唤醒。一股温热的、带着安抚力量的暖流,不受控制地顺着经脉涌向我的右手指尖!莹白的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几条纤细透明的光丝在指尖蠢蠢欲动,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小蛇,渴望着探出、缠绕上那些细小的伤口,用最纯净的生命能量去抚平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
不行!绝对不行!
我猛地咬住下唇内侧,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即将溢出的治愈光芒强行压制回去!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太冒失了!太唐突了!他现在坐在这里,仅仅是因为这个角落空着!我有什么资格、用什么身份去碰他的手?去治疗那点对他来说可能根本不值一提的伤口?那朵玫瑰……那场救援……那条冰冷的“欠你一次”……这些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名为“陌生”和“格瑞”的天堑!
强行压下指尖的悸动,我几乎是狼狈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餐盘里那坨灰绿,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朵花来。脸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得不像话。握着叉子的手还在微微抖。
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只有他拿起金属勺,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刮起一小块营养膏,送入口中的轻微声响。动作机械,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吃的不是食物,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能量补充程序。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舀起一小勺灰绿,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沉默,在小小的角落弥漫。喧嚣的食堂背景音仿佛成了遥远的伴奏。我僵硬地坐着,感受着对面传来的、如同实质般的低气压和冰雪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
桌角,那朵暗红的玫瑰,在沉默中无声地绽放着,花瓣的边缘在阴影里微微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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