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牢房里,常年见不到阳光,潮湿阴冷,地面上还处处是受血液长期侵染的暗红发黑的颜色。
无人养护的铁门,吱呀一声响起。
躲在最角落深处的少年瑟缩着又往墙角缩了缩。
不要是我。
他默默祈祷着不要选中他,但来人还是停在了他的牢房门口。
对了,因为频繁的割肉取血,牢房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也许只剩他一个人还活着。
来人站在牢门前迟迟未动。少年却已主动爬起来,走到牢门前,隔着铁栏杆低着头伸出细瘦白嫩的腕子给他。
这动作牵动手腕上,脚腕上的粗重铁链哗啦啦的响。
那腕子上皮连着骨头,没有几两肉,上面却布满了割伤,新的叠着旧的,数也数不清。沉重的铁链锁在这样的腕子上,磨的腕子总也渗着血。
他要乖一点,乖一点才能少挨打,少喝药,多活一些时候。
可想到以往的疼痛,他还是忍不住卑微的祈求“哥哥,你可以轻点割吗?我有点怕疼。”
少年举着戴着沉重镣铐的手腕,有些吃力的发抖,转过头不敢看取血的过程。
他开始盯着牢房角落漏水的石顶,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分散即将到来的疼痛。
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据说是有钱人家娶的男妻昏迷不醒,于是散重金寻找能让男妻苏醒的方法。
少年便是这其中一种医治男妻的方法,每日喂食烈性药材,用己身缓解药材的毒性与烈性再将含有药性的血肉熬了汤给那男妻服下。
贪图诊金的主人说他心脉上有恶咒,与各种毒药药性相抵,是个天生适合做药奴的体质。
可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他们对每一个买来的小奴隶都这么说。
可现在也死了不少了,不是吗。
不过,自己却活下来了,也许他确实挺适合做药奴的。
那自己还挺厉害的嘛。
不对,不对。
少年摇头,别人都是享福的命,他怎么开始为受苦比别人多开心了。
真羡慕那男妻呀,有人牵挂着要救他的命,不像自己,没人在乎,各个都想要自己的命。
散千金寻医救男妻的会是谁?他的父母兄弟亲人吗?
不对,既然是男妻,那救人的便是他的夫君了。
哈哈,少年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瞬,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惊叹。
可并没有人会为他喜悦,从他记事起便被定为不祥,还没记住父母的样子,便被抛弃河中。
没有小说故事里被好心养母收留,而是流落到这群江湖药师手中,成了试药的小药奴。
少年来回想了许多事,来人却沉默着,一言不发,只低头看着少年的手腕发呆。
这让少年更加害怕,是不是他的祈求,让来人感到了不满。
于是少年开始脱去上衣,一件布满血迹和脏污看不出原本成色的衣服。
来人想要伸手阻止,少年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脱衣的动作还加快了许多。
少年脱完还细心叠成一块,放在角落里拿稻草盖住。
这是他唯一的衣物了,他不想没衣服穿,在牢房里挨冻,所以要好好保存。
来人看着少年后背纵横的新旧伤口,心在抽痛。
少年转过身来,来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盯着少年未着一缕的上半身看,连忙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