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沉默一瞬,但听着对方轻松语气,想来应当进展顺利,也便顺着气氛笑道:
“陛下此言何意?”
“朕吃味了呗。”
李清焰细长的眼尾含着笑意,伸手将许元从龙床上拽起:“边走边说吧,前线战事总体进展很顺利,黑鳞军从江南撤了出来,弘农战事也被朕平定,但皇相的合作……”
说到这,她冷哼一声,斜着他:
“哼,因为某人一直装死不醒,某人的家丁差点直接把朕的帝安城给扬了,既然醒了那就赶紧回去露个面。来人,备驾相府。”
天子驾辇自未央宫外启程,沿着帝安的中轴线向南行去,一路上李清焰简易的为许元诉说了他昏迷的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
天意灌入他体内之后,相国府邸被毁,宗青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把因破大防而陷入自闭的监天阁主控制了起来,从她口中问出了内情,并对许元遭遇之事密而不发。
那段时间是最危险的,信息的不对称让皇相随时都可能面临决裂的战争。
再往后便是李清焰那边的事情了。
她以身为饵,龙纛渡河,弘农的宗盟大军发了疯一般的想将她置于死地,欲让皇相在战略层面上彻底决裂,几经波折的生死时速之后,宗盟于弘农的兵团终是功亏一篑,被李清焰与秘境中的黑鳞军彻底击溃,贼首洛薇率溃军投降。
李清焰诉说时极为轻松,但许元却依旧听出其中凶险,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仅在话落之后相视一笑。
除此之外,许元发现自己袖袍下手掌不自觉的微颤,那是愿景初成的狂喜,以及这些时日所积攒疲惫带来的虚脱。
一路走来,盛山县、北境、地宫、西漠……他曾无数次布局设饵想将一切握在掌心,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句话却贯穿始终,无论做再多的准备,无论前期的进展再怎样顺利,事态总会不可避免的滑向失败,而他只能在事态崩溃的边缘挣扎着弥补。
不过在如今这决断天下未来的大势中,
他终于完美了一次。
……
……
二人聊了很多,就天下局势,就未来的方向,直至天子驾辇抵临那座宏伟院落两人才忽地陷入沉默。
因为许元透过窗棂,看到了那牌匾上鏖金流光的熟悉三字。
相国府。
不自觉一怔,许元愣愣回眸望向身旁的女子,眼神复杂:
“你……”
李清焰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
“许府我觉得太难听,就遣人重新给你送了一副牌匾来,相国大人应当不会拒绝朕吧?”
“呵……哈哈……”
许元舔了舔嘴唇,浅声低笑:
“……当然不会。”
说着,
他抬手揽住了女子白皙后颈,一点点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但就在两唇即将合拢之时,女皇陛下却抬起一根手指挡在了他唇齿间。
许元疑惑。
李清焰别开视线,抬眸瞥向府院内的方向,红唇勾起一抹轻佻:
“我这天子驾辇可没屏蔽探知的阵纹,虽然朕不在乎,但你要不还是运功看看?”
“……”许元。
久违运功,周遭一切变得通透。
然后,
许元感受到了三道熟悉的视线。
天夜不会在乎。
但大冰坨子和小冰坨子应该会。
面容瞬间变得严肃,一点一点的将压着女皇陛下的身体坐直,收回了按在她龙袍上轻轻揉捏的手掌,并将对方也扶稳坐直,轻咳道:
“太高兴了,有些情难自已。”
李清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带着思索道:
“朕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呢,喔……是还没有处理好么?好吧,朕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