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黄褐色的水珠,从铁皮拼凑的天花板接缝处落下,滴在坏了一半的蓄水箱里,泛出一圈涟漪。
狭小的房间里,潮湿带着铁锈味翻涌,黏在每一寸皮肤上,混着汗珠顺着身躯的曲线蜿蜒而下。
女人弓着背坐在腐朽的胶合矮凳上,一手拨起被汗水沾湿的长,另一只手拿起一把匕。
匕利刃划下,肩下的黑色长尽断,露出光裸的后背。
她仰起修长的脖子,轮廓分明的侧脸向后转去,金属钢板钉成的歪墙,模糊映出她的身影——
脊柱像一道锋利的刃,两侧肌肉线条分明,皮肤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水光。
两条向里斜着的伤疤对称地烙在肩胛骨上,早已愈合的皮肉扭曲成蓝色的蝶翼状。
她从凳子上起身,走到一条歪曲拼接的塑料管下,拧开上面的阀门,冷水“嘶嘶”流出,冲刷紧绷的背肌。
王然反手轻触肩胛骨上的蓝色蝶翼伤疤,旧记忆突然苏醒——
两年前,她赌命跳下虫潮。
坠落过程中,提升体力的药液失效,体内的力量如退潮般抽离,浑身像被灌了铅水般沉重。
狂化的虫族包围过来,想要将她撕碎,底下张开的猩红巨口,更是要将她吞没。
她的视野蒙上血雾,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小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跟体内的东西谈判。
她从王钦口中得知了,她原来的心脏遭虫族啃噬,已经被蛀空。
那一刻,她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苏云池搜索她的深层记忆时,看到的一只巨大的蓝眼睛
做梦堕入万丈深渊,在底部看到那蓝琉璃般的神秘眼睛
黄金基地里心脏骤疼,如同蝴蝶振翅不小心剐蹭心室
还有很多时候,心底浮上的熟悉又陌生的心声
她几乎敢肯定,她的体内藏着九大至高虫王——
蓝鳞。
蓝眼睛,是蓝鳞的眼睛。
心脏疼,是因为蓝鳞在里面活动。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蓝鳞在模仿她说话,引导她前进,警告她危险
在此之前,苏云池的手下给她做过寄生检测,百星联赛的体检也做过相关检测,均没有现她被寄生的痕迹。
她猜测蓝鳞对她不是寄生,而是某种特别的方式藏在她体内。
她不知道蓝鳞为什么会在自己体内,也不知道它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
但既然它会在关键时刻,用隐秘的方式给她敲响警钟,那就说明——
她如果遭遇危险,它也会受到影响。
无论如何,它都不能让她死。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跃入虫潮,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以命赌命。
即将被虫族撕碎前,她吐出一口血沫大喊:“再不出现,你的谋划就要落空了——”
话音未落,她就感受到了肩胛骨传来剧痛。
队服后背的机械翼出撕裂的脆响,两道蓝光如闪电般劈开黑潮。
紧接着,她的血肉被撑开,出黏腻的声音,混合着某种晶体生长的清脆嗡鸣。
虫族的复眼里,倒映出她背后新生的翼骨!
肩胛处滴落的带着金色的血珠散出淡蓝色的光芒,在空气中迅结晶成璀璨的脉络。
四片半透明的蓝晶蝶翼骤然绽放!
虫群集体顿住的刹那,她听见自己体内传出的低语:“区区杂碎,也妄想破坏吾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