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天碑陵园,程有郁引着众人来到一座恢弘的八角楼阁前。
整座建筑宛若巨型浑天仪,琉璃穹顶流转着星辰光辉,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随着海风奏出空灵乐章。
“此处便是星枢阁。”程有郁推开镌刻着二十八宿的青铜大门,“月勾岛命脉所在。”
阁内景象令众人屏息,穹顶透明水晶中,万千星辰清晰可辨,地面则是一幅巨大的东海星图,以秘银勾勒的轨迹间流淌着幽蓝灵液。
四壁上,十二幅天神巡海图在明珠照耀下栩栩如生。
程有郁拄着一根星纹木杖走向中央玉台,杖头陨铁珠与悬浮的星图共鸣,泛起涟漪般的星光
“月勾岛每时每刻随天玑星移位,这星枢阁便是调控之所在。”
玉台上,两幅三尺星图交相辉映,左侧月勾岛星图以紫晶为记,右侧天碑岛星图用血玉标注,二者轨迹竟有七分相似,如同双子同源。
赵冰晴纤指轻触星图边缘“若天碑岛得此星图……必会来犯?”
“若陆妖玄在位,或许还存疑问。”程有郁袖中飞出一串星算珠,在图中碰撞出清越声响,“若是宋缺,陈卓已在此,这或许是注定的。”算珠突然炸裂,“不过,即便没有星图,天碑岛的人也并不是无法找到这里,只是无法驱动天碑岛至此。”
叶玲凝视星图中闪烁的红芒“二百年来,他们来犯多少回?”
“不少。”程有郁星杖轻点,地面灵液显现出三处战场虚影,“我便是因他们势大,因此强行破境至承天中品。”
陈卓抬头仰望间,突然说道“两幅星图竟如此相似?”
“月勾天碑本是同根。”
程有郁双手结印,两幅星图渐渐重叠,灵液沸腾间,幻化出一块通天彻地的璀璨天石虚影。
“这才是本来面目,分裂于同一天石,自然相似,天碑岛若得星图,可用承天之力驱动岛屿,让两岛靠近,甚至将两岛重新合并,再生天石!”
“两岛合并,再生天石?”
陈卓紧盯着星图,咀嚼着这几个字,那将是如何景象。
……
……
海风腥咸,大船缓缓停靠在天碑岛的码头,白洛华双手戴着沉重的镣铐,站在甲板上,冷冷注视着这座比月勾岛大上一倍不止的岛屿。
岛上人影绰绰,除了修士外,更多的是低阶仆役,他们低着头,匆匆往来,仿佛早已习惯了天碑岛的森严秩序。
宋缺正搀扶着一名少女下船——那是苏秀,这几日海上漂泊,多亏她暗中照拂,白洛华才不至于太过难熬。
只是看着少女与宋缺亲昵的模样,白洛华心中复杂,不知这对少女而言是福是祸。
“白客卿,该下船了。”
薛莹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白洛华瞥了她一眼,唇角微扬,带着几分讥讽“同样是宋缺的女人,薛姑娘的待遇可比不上苏秀姑娘呢。”
薛莹神色不变,依旧柔声道“薛莹能在公子身边服侍,已是天大的恩赐,不敢奢求更多。”
下了船,薛莹与苏秀被侍女带去厢房休息,而白洛华则被宋缺带至一座森冷的殿阁。
殿内,早已有一人负手而立——正是曾在中原搅动风云的韩九洞,他与程有郁一战虽重伤,却未堕境,此刻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白客卿,”宋缺淡淡道,“韩先生有一项本事,能提取人的记忆,只是过程……会有些疼,不如你主动将月勾岛的星图画出来,也免得受些不必要的苦。”
白洛华冷笑“有本事,你们就自己取!”
宋缺叹了口气,朝韩九洞使了个眼色。
韩九洞缓步上前,枯瘦的手指按在白洛华头顶,一股阴寒真气骤然灌入她的灵台!
“唔——”
紫衣翻飞,白洛华浑身一颤,意识瞬间模糊,剧烈的疼痛如千万根钢针扎入脑海。
韩九洞指尖微动,黑灰色的气息自她头顶缓缓抽出,每抽离一丝,她的脸色便惨白一分。
“啊——!”
凄厉的嘶吼在殿内回荡,白洛华浑身痉挛,嘴角溢出血丝,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
她死死咬着牙,不肯让记忆被窥探,哪怕痛得几欲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韩九洞终于收手,白洛华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冷汗浸透衣衫,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好顽强的女子。”韩九洞眯起眼,“为了不让我读取星图的记忆,竟能忍受这般痛苦。”
白洛华喘息着,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宋缺皱眉“连韩先生也没办法?”
韩九洞摇头“若强行继续,在我读取出星图之前,她可能就承受不了,要么疯癫,要么丧命,门主自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