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风卷着热浪在天台边缘翻滚,毒贩老大的此时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天台的边缘,灰色运动裤被风灌得像面破败的旗子。他回头看了眼冲过来的警察,汗水混着绝望在脸上冲出沟壑,他的喉结滚动着吐出句含混的咒骂,身体猛地向后仰去——他要跳楼自尽!
“你搞什么飞机!”汪新的吼声劈风而来,此时他的身形和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他扑出去的瞬间左手死死攥住张国富另一边的手腕,右手本能地去扒天台边缘的水泥沿。但下坠的力道像头狂奔的野兽,毒贩老大本身的体重带着他整个人向前滑出,膝盖在磨得亮的水泥地上犁出两道白痕。
“啊——”毒贩老大的惨叫被风撕成碎片。这一刻,他整个人已经悬空,身体在六层高的楼体间晃荡。
汪新半个身子探出天台,肩膀情急之下卡在女儿墙的直角处,骨头像是要被这股蛮力生生拽断一般剧痛,手指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泛出青白色,与毒贩手腕上暴起的青筋死死绞在一起。
“兄弟!”后方贾金龙在汪新动起来的下一刻也激射而出,只是他的距离更远一些。此时他目眦欲裂,凄厉的吼声里带着破音。他三步并两步冲过来紧紧抓到汪新的右手臂——那胳膊现在烫得像块烙铁。下一秒,贾金龙的左手已经缠上旁边锈迹斑斑的避雷针铁杆,冰冷的铁锈瞬间嵌进掌心,右手臂的肌肉像被钢绳勒住般突突直跳。
“快!上去救人!”事至今,不过区区十几秒,马魁却如离弦之箭一般,率先从掩体中弹射而出。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天台的情况,当即扯开嗓子,如雄狮怒吼般吼叫着救人,同时亲自如疾风般向上跑去。
“哥!!!”马燕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看着高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如飞鸟般从楼顶的天台一跃而出。她的大脑瞬间变得空白,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在李小婉焦急地呼唤中,她像一朵被狂风吹倒的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此时的楼体外,三个人的重量全压在贾金龙的两只胳膊上,铁杆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固定底座的水泥簌簌往下掉灰。
汪新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脱臼了,视线也开始花,这要不是多年的训练起了作用,给他提供了持久的耐力,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听见身下被他拽住的毒贩老大却破防了,他带着哭腔边痛骂着边说:“你们特码放我离开吧……我要去找我哥了,我求你们了……”
“闭嘴!你特妈一个懦夫,干得起杀千刀的勾当,现在却不能像个爷们儿一样承担责任!”汪新咬着牙啐出一句话,他用尽全力狠狠地攥着毒贩老大的手腕,如今的他手劲儿早已经不逊于马魁,他朝上大喊:“贾哥!能拽动么!”
贾金龙的额角青筋暴起,右手臂的肌肉贲张如铁,左手在铁杆上一寸寸向上挪动。铁锈混着血珠从指缝挤出来,滴在汪新的衣服背上洇出深色圆点。他盯着汪新露在外面的脚踝,那只鞋跟已经悬空,再往外半寸就要跟着坠下去。
“一、二——”贾金龙爆喝着力,右手猛地向后拽,此时的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态了,他只有一个信念,要把自己的兄弟救上来!汪新借着这股劲蜷起膝盖,用尽全力将身体往回顶,卡在女儿墙里的肩膀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这时,毒贩老大在半空中突然像条脱水的鱼一样胡乱扭动起来,爆出的挣扎外加两人手腕手心沁出的汗水差点让汪新脱手,汪新只得咬着牙抓紧了他,这一扭动,让两人好不容易上来的一点距离再次落了回去。
贾金龙痛苦的闭上眼睛,此时他只想不停地怒吼,但是紧咬的牙关让他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能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对抗汪新和毒贩两人下落的力道上。
“队长!快救队长!”好在两人坚持了没多久,原本在后方待命的特警队员们纷纷顺着窗户爬了上来,见到贾金龙他们如此境地,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冲过来一起抓住汪新和贾金龙,猛地一力便将三人拽了上来。
三个人摔在天台上滚作一团,毒贩老大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受伤的手肘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另一条胳膊的手腕也已经是深深的艳紫色,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以至于他只能额头支撑在水泥地上,咳嗽一下就带动着自己磕一个头。
汪新捂着脱臼的肩膀直抽冷气,贾金龙则瘫在避雷针旁,左手掌的皮肉几乎和铁锈粘在一起,血珠在水泥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只是现在的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用自己没受伤的手反复查看汪新的肩膀,确认他只是脱臼,在这放心的继续坐倒。
风依旧在天台盘旋,众特警队员的关心声,以及后面马魁带着几个人冲上来后的询问声,终于盖过了三人粗重的喘息。
当马燕再次醒来时,现她已经躺在了一张病床上,旁边则是李小婉,正在给她削苹果。见她悠悠醒转过来,自然是喜不自胜,一把将削好的苹果塞给她,也不管她是不是彻底清醒过来。
“燕子,你可算醒了,你晕倒的一瞬间给我吓坏了好吗?”李小婉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说。
马燕有些茫然地握着苹果,看着自己打着的点滴不确定的说:“我那是晕过去了吗?我晕了多久?”
“好姐们儿,你就晕了俩小时吧,这瓶水刚给你滴上没多久就醒来了,你应该就是惊吓过度了,哎以后我可不敢找警察当丈夫,这一天天不够操心的。”李小婉幽幽地说。
马燕听到警察二字,急切地说:“那我这是在哪家医院啊,我爸和我哥呢?”
“你说叔叔和你对象吗?叔叔应该是乘警车送毒贩先来医院了。你对象的话巧得很,他和另一位受伤的警官一起被送下来时,正好叫的救护车来了,然后我当时正扶着你呢,他们也是第一时间见到了咱俩,就把咱俩捎带上一起送宁阳市医院来了哦,你对象一开始还来看过你,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就冲过来了,看到你没事这才走,啧啧啧该说不说,你对象可真帅啊,我要是能遇到这么帅的警察当对象,那我倒也愿意担惊受怕的等他出任务回家”
马燕顾不上笑话李小婉最后的花痴相,她此时也深深地松了口气,两个最重要的男人都没事,那自然是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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