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师徒俩像往常一样走路去上班,今天没有等吴铭一起,因为师徒俩有话要说。
马魁和汪新两人走在熟悉的石子路上,还是汪新率先打破了沉默:“师父,您昨晚到底找我啥事儿呀,现在可以说了吧?”
马魁看了他一眼,说:“汪新,如果有一天组织上突然告诉你,要把你调离原单位,去一个新的环境任职,你该怎么办呢?”
马魁问完后,有些期待着看着自己的徒弟,这件事他还没给汪新讲过,所以他想看看汪新的反应。
谁知道汪新只是笑了笑,答道:“这还有啥办的,调离十有八九是要高升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听从组织安排呗。”
“你这小子,光看好处不看坏处啊?你以后上班有没有想过有多不方便,是不是还要跟单位申请个宿舍,要不的话就要摸清楚每天坐什么车上下班”
“哎哎哎师父,我说您这思维能不能开拓一点呀?好歹那也是市局,叫咱们去几十里开外的地方上班,难不成不会给咱安排套房子住住?”汪新打断了马魁的说教,轻描淡写道。
马魁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仿佛在为他有这么大碧莲而感到陌生。
“让你升职提待遇就够不错了,你还想着跟组织要房子住?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这么大脸呢”
胡局长办公室内。
老胡看着这师徒俩,眼中充满了不舍。这次调令下的非常快,就好像是等不及了一样。马魁这个副局长倒还好,毕竟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了,可汪新这刑警队长在自己手里还没捂热乎呢,自从这孩子进单位和老马联合起来工作后,自己这个分局局长在大事儿上几乎没有操过心,自己只管忙碌公务上的事情,一线上汪新和马魁这俩大将他用的太顺手了。
现在上头说要调走就要把这俩人调走,这要是市局来的文件,他还能想办法动点歪脑筋缓缓,可这是警厅通过市局直接下达到自己这里的调任同志,自己就是十个胆子也不敢跟省里玩儿脑筋啊!
只是这俩人要是走了,自己以后可咋办呢
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老胡看着眼前这俩宝贝疙瘩舍不得撒手时,宁阳市实验中学的马燕此时却兴奋的连午觉都睡不着了,干脆起来继续备课、改讲义。
同一个宿舍在旁边床上午睡的李小婉闭着眼睛,听到马燕时不时传来捂嘴偷笑的声音,而且都持续半小时了,终于忍不了了,直接起身走到她身后,用双手掐住她的脖颈假装用力摇晃着嗔道:“姑奶奶,你中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鹅鹅鹅的笑啥呢?”
马燕被她摇晃的都有些晕了,这才止住笑声。
“没啥,我就是突然间想到了高兴地事情。”马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李小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坐在她旁边说:“啥好事儿啊?说出来听听!”
马燕把嘴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小婉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惊呼一声:“天哪,这也太男人了吧,就这么跟你爸说出来了?”
马燕点点头,李小婉打心里为自己的好姐妹感到开心,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房门却被敲响,宿管阿姨打开门进来问:“马老师,李老师,你们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呐?”
“哦我们突然间想到了高兴的事情!”李小婉替马燕说道。
“再高兴也不能扰民呀,你们可是老师,得注意为人师表,笑的这么大声已经影响到别人了!”宿管阿姨有些哭笑不得的教育道。
两个人连连点头,宿管阿姨这才离开。
巴掌大的地方是藏不住秘密的,马魁和汪新要提干调离的事情像一阵风吹过大院,不出三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天傍晚,汪永革家里高邻满座,把宽敞的客厅坐了个满满当当。马魁一家、老陆一家、老吴一家以及老蔡一家全部就位了。
女眷们负责洗水果、倒瓜子、看孩子,汪新他们负责烧水打下手,没一会儿就把聊天几件套置办整齐。
汪永革环顾四周,看了看邻居们,最后拍了下马魁的肩膀,说:“老马,这件事还是你说吧,你和汪新的事情还是你这当师父的说的明白些。”
马魁深呼出一口气,点点头道:“老汪说得对,承蒙各位邻居照应,我和老婆孩子才能在大院里站住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咱们邻里之间不必多少,那都跟一家人一样。”
“本以为我们一家能够一辈子住在这里,和大家在一起生活,互相扶持着、帮衬着,但是没想到上头的命令下来的就是这么突然这一点汪新你说说吧,你知道的比我这个师父还多。”
原本正坐在角落里和马燕说悄悄话的汪新猛然被叫到顿时有些懵,见众邻居的眼光纷纷转到自己这里,无奈之下连忙起身说:“各位叔叔婶子们,其实我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很意外的,不过有点巧的是,我在上大学时认识的院长,他正好是省里负责这块事情的领导,所以当我和马叔的调令出来时,院长就打电话跟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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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新有条不紊地说着院长给自己打电话说到的消息,并表示自己和马燕过段时间就订婚,肯定还是在大院里订,这里是他们的根,等订完婚他们再正八经的搬到市里去住。
众邻里听得既震惊又感慨,震惊是因为汪新居然能让省里的大领导给他打电话说这些机密事情,对于大院里的人来说,见过的最大的官恐怕就是汪永革这个机务段段长了;感慨则是大院里的孩子一个个长大了,先是姚玉玲为了家庭调去哈城工作了,眼下汪新和马魁一家居然也要搬走了。
好在汪永革表示自己还是留在大院,这辈子基本也不可能挪窝了,众邻居这才心下安定些,否则大院里一下子走了这两户人家,人气直接就散了一半。
这个别开生面的“内部会议”一直开到深夜,邻居们才逐渐散去,其中吴铭格外舍不得汪新他们的离开,毕竟汪新这段时间教了他很多为人处世和工作方面的事情。虽说汪新只比他大两岁,但是吴铭打心里是把汪新当师傅看的。
汪新为此也宽慰他,自己和马魁调走后,局里中层干部这块又会有缺失,只要他好好干,凭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成为分局的中流砥柱的。
就这样,随着马魁一家的离开,汪家就只剩下了他们一家四口。汪永革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处事稳重的青年,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么?那个曾经在自己身边饿着肚子喝凉水、活泼懂事的瘦小子么?
沈秀萍哄完汪知晏睡觉,也回到客厅里,夫妻二人让汪新坐下,并给他续了一杯茶水。
看着父母两人的对自己的样子,汪新的心中突然有些堵——爸妈好像是把他当做真正的大人在对待了啊!
一家人乘着夜色,又聊了许久,直到汪永革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这才结束了交谈。汪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又习惯性的透过窗户看向夜空。
这就要离开铁路大院生活了?
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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