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柳叶忽然出声。
柳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瓶,往苦瓜手上滴了几滴,这东西看上去像是免水消毒洗手液,他解释道:
“这是个清洁类的道具,除了杀毒灭菌,还能清洁一些剧本中的污秽存在。”
苦瓜将道具洗手液搓开,但手上的鲜红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更加轮廓清晰了,简直比娘胎里带出来的红色胎记更鲜亮,跟印泥似的。
林棋冰和迟一婉站在一旁,迟一婉表情微妙地小声说:“这红印子看着像什么东西……又说不上来,总之让人很不舒服。”
“像尸斑。”林棋冰面无表情道。
随即,她转身去找树桩了,留下原地越想越发毛的迟一婉,哀怨地看向林棋冰的背影。
“咦呃,好准确好可怕的形容。”
林棋冰等人总共在悬崖边找到了七个树桩子,每一棵都比苦瓜数到的离海岸更近,主播们站在七个年轮断口之间,齐齐打了个抖。
“多亏冰块了。”小棉笑眯眯地说:“如果剥错了树皮,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他们围在第七只树桩旁边,恰好也就是苦瓜掰过的那一只。众人将鱼形陶笛、寻来的贝壳和打火石依次放在断面上。
按照仪式纸条的指示,主播们只需要吹响陶笛,期间快速剥下树皮,烧灰掺水就可以了。
底火冷冷地拿起陶笛,在袖子上蹭了蹭灰:“那我准备开始了。”
她将笛口凑到嘴边的同时,林棋冰拿出黑色残刃,单膝跪在树桩旁。
第一个音符被吹响时,林棋冰的刀刃没入了树皮,几乎同一时刻,有黑红色的粘稠果冻状液体,从树皮的断口渗出来。
那种诡异婉转的调子响彻了海岛边缘,就像打开了神秘仪式的开关,一时间,沙沙的海浪声变得尖锐,就像水里漂浮着冰,而岛上高树的树叶也抖动起来,非常诡异。
不知是不是主播们的错觉,他们感觉眼前的光影重合凝重起来,而那澄澈的蓝天,也好像变暗了几分,宛如有人偷窃了空气里的光线。
林棋冰面上波澜不惊,她继续落刀,将树皮完整而快速地掀起,一道道剥了下来。
待到第七遍曲调结束,所有主播心脏和神经上的重压也解除了,底火放下陶笛。
林棋冰站了起来,手中提起一整片树皮,树皮在空气中迅速硬化,变成一套粗糙的圈壳。
“奇怪,这树皮表层切下去有红色汁液,彻底剥下来却是白的了。”沐朗有些惊奇。
果然,树皮内壁是正常的米白色,只偶尔沾染了几点殷红,像是林棋冰剥皮中途不小心沾上去的。
“这就说不通了,那些树芽和表皮里的红色液体,到底是哪来的呢?”
几人议论间,林棋冰紧盯着树桩,一个身影越过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细小的寒芒。
是柳叶。
他举着一支小小的手术刀,看上去十分锋利。柳叶回头对林棋冰笑了下,专注地用手术刀切上裸白的树桩边缘。
很快,柳叶就从树桩表面又揭下一层白膜,薄如纸张,而白膜下露出的树桩内质,让林棋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一幅血红色的图案,完好地围绕了树桩一周,那些红色色块形状扭曲,能大约看出个船的模样。
“啊,这是什么!”经过这里的苦瓜惊呼一声。
他那越洗越红的手颤巍巍地,指点着面前的裸露树桩,声音吸引来了其他人,他们又围成一圈。
沐朗用树枝刮了刮树桩上的血画:“应该是长在树皮里面的。”
几人围着血画看了五分钟,底火眯着眼睛,硬邦邦道:“下面的波浪可能是海,中间是船,而旁边那个糊成一团的东西……”
她摇摇头:“看不出来。或许是海浪或者礁石之类的吧。”
林棋冰指向血画最上方的色块:“这……是太阳还是月亮?”
那是一片不圆不方的红色,很难辨别具体特征,但这幅血画着实诡异,好像在描绘一种不祥的图景。
“哎。”沐朗忽然反应道:“这艘血淋淋的船,应该就是指明月女神号吧?”
众人陷入了沉默,很明显,沐朗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这幅生长在树皮之下的血画,到底在传达什么信息呢?
柳叶顿了顿,沉稳地说道:“这很像一种警告,或者预言这艘船会在某个时刻,发生某种事情。”
画面上的时刻无非有两种,明月夜,或者艳阳天。
他轻松地笑了声,玩笑众人道:“没关系,我们会在游轮上待很久,这两种天气肯定都能碰到。”
解决完陶笛和树皮的事情,林棋冰等人开始了仪式的下一步。
他们将树皮撕碎,放进了一只空贝壳内,打了几次火,终于将未彻底干透的树皮点燃一角。
一股介于松香和鱼腥之间的气味,从贝壳内升腾而起,扩散到了每个人的鼻腔里,顿时他们连海风和植物的味道都闻不见了。
“怪了。热带海岛里的树,怎么会有松树油味儿呢。”侯志纳闷道。
小棉捂着鼻子,闷闷道:“这个味道好奇怪啊,就像,就像……”
“就像在海鲜摊子上烧烤埃及法老的木乃伊!”迟一婉接话道。
这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他们强忍着这种难闻的味道,看着火星逐步吞噬掉整卷树皮。
神奇的是,树皮其实比贝壳长一些,但是它被燃尽的那一刻,卷筒状的灰烬瞬间坍缩,一颗不落地全都掉进了贝壳里,变成了一小碗草木灰。
林棋冰等人走下岩石区,来到沙滩细软的海边,将取来的海水倾入贝壳,用树枝搅了搅后,贝壳里盛装的变成了黑乎乎的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