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在驾驶位回头,脆声脆气,“使用者100327,欢迎回家!”
“很高兴见到你,焦糖。”林棋冰淡淡回答,两人活像两个人机。
商务车驶出广场附近,经过了不远处的棚屋区,那些低矮的、充斥着小规模走私的营地还覆盖在那,像一片彩色的苔藓。
里面的主播伸出头,好奇且敬畏地看过来,又是一大批生面孔。忏悔之城永远不缺新鲜血t液。
一见面焦糖就禀明了情况,李再和阐鸢那一队至今未归,可能陷入了某个时间较长的剧本。
林棋冰查看了实时更新的赛程屏幕,松了口气,李再小队匹配到的剧本是三星半,虽然只比四星低了半星,但两者相差的挑战难度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李再、阐鸢和栀子都是高手,又有罗老板覃老板这样的老主播襄助,想来问题不大。
车子进入主城区后,一路向东,在二十分钟后抵达了黄昏街区的边缘,再向内就是熟悉的街道,他们颇有种回家的感觉。
昨日派对的店铺屹立在街道中央,两侧的空店竟也挂上了昨日派对的招牌,而整条街几乎所有牌匾,无论医药、家纺、生鲜还是美容院,都在角落多了一个榴莲形状的标识。
“我用过剩的营业额盘下了空店铺。”焦糖得意道:“昨天附近好几家老板上交了部分股份,来换取昨日派对的成员logo,我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暂时代持,但他们都急忙忙把logo挂上去了。”
林棋冰的眉头一沉,问道:“清楚他们的底细么?”
焦糖还没回答,叶老板就笑着打圆场,道:“开在咱们这条街附近的店,不管老板还是背后主人,基本都是白方主播,以前和白鸽的关系也较为友好。不过……”
不过自从附近的一大块被互助者吞下之后,此后再开过来的店就不一定了。
“我查了他们的底细。”焦糖终于找到空档,一字一句细细回答,“我只帮忙代持了底细干净的主播的股份,其余有猎杀其他主播记录的老板我都拒绝了。”
侯志拍着他的脑袋怪叫一声,“我家焦糖出息了啊……等等,你是怎么查人底细的?”
林棋冰坐在后面,眼神清亮,缓缓道:“你找陈界平帮的忙吧。”
“是的!”焦糖高兴地说,顺便给了侯志一个不服气的眼神,“陈女士人很好,我送了她榴莲大礼包!”
侯志又气又乐,使劲揉焦糖的头发,“嘿,小假人不大还学会送礼了。”
事情就是这样,自从之前的角斗时间,昨日派对在互助者的攻势下毫发无伤开始,林棋冰等人的声誉就肉眼可见地攀升,不少人想着等预赛结束就来投奔。
而伯劳鸟的死则把这种情绪快进到了高潮部分,那些心动的中高级主播发现,竟然不是只有自己这么想,投奔昨日派对居然是个火热紧迫的活计!
于是林棋冰一行人还没从剧本回来,就不断有人上门依附了,昨日派对的正牌主播一个都不在,倒是把店里留下的小人偶焦糖巴结了个透底。
“这个时间来投奔的有正经的白方中级主播,也有浑水摸鱼的灰色人物,咱们还得筛选。”林棋冰说道。
她没说的是,现在急急拥上来的人大部分不是大人物,那些在忏悔之城有所名誉的白方高级主播,估计还在暗中观望呢。
沐朗点头同意,“是的,慕强逐利而来的人,如果没能定下情义,有一天会因为出现了更强的领袖而倒戈,不如理念相合的同伴可靠。”
“当然,在我心里冰淇淋就是最强的。”他补充。
商务车停在了店铺门口,林棋冰看向那三间整合在一起的超大商店,颇有种家大业大的舒畅感。
焦糖上前打开门锁,正待进门,她的脚步却顿住了,店铺旁边的巷子里,竟窝着一个身影,略微熟悉。
是一个身穿西裤和格纹POLO衫的中年男人,领口有洗不掉的油渍,身材较瘦,面貌普通,但眉宇间有一股精气。
是当初临时市场的大排档张老板,当初收留侯志和林棋冰沐朗的那一位,也是林棋冰进入主城区的引路人。
“张老板?”林棋冰越过震惊的侯志,走了过去。
张老板有些犯迷糊,一叫就清醒了,他跌撞着站起来,挠挠头,对林棋冰笑了一声,“林主播,咱们好久不见了。”
侯志这才反应过来,惊喜万分地抱了张老板一下,倒给对方闹了个红脸。
叶王二人各自告别后,一行人回到店里坐下,焦糖端上茶水和点心,林棋冰喝了一口,等张老板开口。
他这次过来,在店门外等了很长时间,定是带着原因的。有之前那段缘分在,林棋冰也很愿意帮帮他。
“林主播,这次我厚着脸皮过来,实在是需要您的帮助。”张老板是个爽快人,到了低头的时候也不遮掩,但更不谄媚,他喝了口茶,以调整情绪。
“您只管说。”林棋冰利落回答,旁边的沐朗给张老板续上茶水。
“您见过死鱼摆尾巴吗?”张老板憋了好几秒,才梳理出这句话,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没谱,紧跟着解释道:
“就是已经死了很久的,普通的鲈鱼,眼睛都发白了,但忽然在水里开始摇尾巴,很僵硬也很刻板地运动,像是一种……一种内嵌电池的玩具。”
林棋冰不由想起了她经历的第一个剧本,马桶里说话的死金鱼,旋即点点头,“您说的死鱼好像不是剧本里的?”
“不是。”张老板正辞否认,“是我采购回来的生鲜原料,用来做烤鱼或者锡纸包鱼,那一批的几条质量都不太好,拿回店里就没什么精神了,我说的是其中最后才阵亡的那一条。真是怪事。”
“我听懂了,您请继续。”林棋冰说道。
张老板自然不是只来说死鱼的,他用茶水润了润嘴唇,继续阐述,“那条鱼我也不敢卖了,更不敢自己吃,就把它埋在了棚屋区附近的绿化带里,说是绿化带,其实就是一小片没人管的荒地。”
“最奇怪的事情出在当天晚上,也就是前天夜里,我送走了一批客人,他们等级一看就不低,专门来喝酒吃烧烤的,可能都是庆祝从预赛活下来的主播吧。”
“回到店里,我也懒得洗澡,就直接躺下睡觉了,全身都是炭烧和腌料的味道,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呢?”林棋冰察觉到,张老板的脸色开始变得奇怪。
“我做了个梦,不对,我醒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梦是醒,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床上了。”张老板打了个哆嗦,无助的情绪从脸上划过,对中年人来说有些滑稽。
林棋冰的身体向前倾了倾,保持着原来的表情,“您看见了什么?”
“在一片土地里!就是我埋掉那条死鱼的荒地!”张老板浮现了一种恐怖的神情,“不过我在土下面,那些冷的粗糙的泥块铺满我全身,还有一些卡在我的嘴里,还有脖子里……”他双手捂住自己的颈侧。
侯志表达了他的疑惑,“脖子里?”
“张老板应该指的是鱼的鳃部。”林棋冰推理道,换来张老板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