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地处西北,翡翠街区地处西南,林棋冰路上去买了盒淡糖椰子蛋糕,直接在甜品店后门瞬移。
陈界平别墅的院子依然整饬,森绿色点缀着灰色石地,在入侵警报响起的前一秒,林棋冰敲响了别墅正门,门开了。
“上午好哇。”她笑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蛋糕盒子。
“你来探望孤寡中年人?”陈界平哧了一声,让林棋冰进来,“身上一股玫瑰香精味,还有沉香香薰……你从秦宫来?”
林棋冰毫不讶异对方的敏锐,换上拖鞋,一路跟着陈界平坐上沙发,将蛋糕盒子向前送了送,“我来送礼。”
“我不喜欢吃甜品。”陈界平淡漠道。
“没事,我给自己买的。”林棋冰转进如风,向家务机器人讨了只勺子,自顾自挖了一块,“送的礼不是这个。”
还没等陈界平问,一只玻璃罐就出现在了茶几上,里面浸泡着那颗【量贩大脑】,陈界平的眉毛轻轻抽了一下,一眼认出来,“这是……人脑?”
这颗大脑道具,显然比蛋糕和林棋冰绑一块更招陈界平待见,后者将玻璃罐拿在手里,读了遍自动弹出的道具说明,眼睛越来越亮,铁砂纸一样的表情都变温和了。
“能拜托你研究它吗?”林棋冰塞了满嘴椰子蛋糕,含糊不清地说,陈界平压住修正她用餐礼仪的冲动,沉声道:
“这是一个危险的道具,可知信息很少。如果想要测试分析,很难不进行改装,甚至解剖。”
林棋冰放下勺子,将剩下半盒蛋糕封起来,擦了擦嘴,“放手去做吧,我对你有信心。”
“别搞得好像你是我领导一样。”陈界平略带警告地说,让家务机器人上了两杯解腻的乌龙茶。她这是答应了。
林棋冰干脆得寸进尺,将路曼的那三张资料纸,还有写有地址的便签都递给她。
陈界平看过一遍,兴趣愈发浓厚:“你弄到尔衣的资料了?我看看……也没什么有效信息嘛。你被敷衍了吧,互助者联盟内部的探子不行啊。”这人难得露出戏谑的表情。
“您不敷衍我,您倒是给我弄来这些啊。”林棋冰为路曼辩驳了一句。
事实上,研究员尔衣的资料,沐朗早就在拷贝来的互助者系统内存里查过一遍,根本没有。
估计早就被什么人删干净了,纸质备份是仅存的孤本,可照片还是没有。
陈界平并不上当,将那沓纸推回去,“少在这使用廉价劳动力。不过这地址我认识,那片临街公寓住的大多是独立主播,互相抱团组队,但拒绝被打上社团印记的那种。”
“哦?”
“我刚好见过这户的主人,还有他左右的一共五户,级别大概在B到B+,不黑不白,都很年轻,不太爱惹事的那一类。大直之前和他们其中的一个伙伴挺熟的。没想到那是尔衣住过的房子。”陈界平说道。
那岂不是可以直接登门拜访了?林棋冰如今在非黑方主播中有些面子。
陈界平看出了她的想法,摇摇头道:“你来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怎么了?他们变成了静默者?或者被互助者联盟招揽了?”林棋冰有种不好的预感。
“更糟糕,就在一天前,他们在猎夺赛初赛里被团灭了,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不过并不是尔衣原住宅的那个,而是邻居兼同伴。”陈界平的语气听不出太多遗憾。
就差一天。
剧本里死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掐断了林棋冰的这条线索。
“半死不活是什么意思?”林棋冰追问道。
“缺了条腿,而且陷入重度昏迷,被传送出来后,监管委员会的机器人将他送回了注册住址,但你应该明白,它们并不会帮忙治好他。”陈界平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附近认识他的主播帮忙挂了维生点滴,用了些医疗道具,但没有用,那种昏迷是高级道具或者鬼怪造成的。”陈界平第一句指的很可能是她本人。
连陈界平都治不好的患者,林棋冰有些遗憾地想,可能真的希望很小了。
而等待那个伤员的最终结局,可能连自然衰竭都是一种奢望,他会在下一个剧本强制周期时,被昏迷着传入剧本,以最快速度死于竞争者或鬼怪之手。
“我能去看看他么?顺便看看尔衣的旧居。”林棋冰问道。
陈界平点点头,说道:“可以,看伤员的话,直接从窗户进去就行。尔衣旧居以及那一排空屋子,都暂时没被监管委员会转租转卖,用点手段就能进去。”
“他们都叫什么?”
“受伤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大直的朋友,叫朱昊。尔衣旧居的那个叫任刚。”
林棋冰应下了,又在陈界平处略坐了一会,攒满钴蓝珠子的能量,就起身出门,离了铁线蕨路,开车往翡翠街区边缘驶去。
这一地带处于主城区的西南边缘,僻静而荒芜,有一处血鳃设置的移动基站,但附近没有静默者。
出于保险起见,她将车子停在了另一条街道,混在一堆未被清理的僵尸车里。
朱昊和任刚是住隔壁的,那一片临街公寓安静得很,连路人都少见,一扇扇窄门关着。
林棋冰数到朱昊的门牌号,窗户果然虚掩着,里面用一根铁丝松松地勾着,触须探入,她从窗沿上迈了过去。
屋内散发着一股洗涤剂的味道,陈设简单,蓝灰色调为主,摆了两盆假绿植,算不上高档但也不廉价,一道卧室门后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
林棋冰走进去,床上果然躺了个人,是个高而壮的年轻男人,t方脸宽额,如果不是脸上微有胡茬,朱昊更像个青涩的大男孩。
只是这大男孩气若游丝,被放置在一条被子下面,被面明显少了一截,他的左腿不见了。
虽然这里被收拾得很干净,但林棋冰还是闻到了血液曾经存在的味道,一时间,卧室内只剩点滴流淌的声音。
林棋冰将手掌盖在朱昊的额头上,触感热得发烫,邪祟触须游动着钻入皮下,深入他的颅腔,纵贯全身而下。
她并不会看病,但也能感觉出朱昊的情况很糟糕,每一处血管神经都空虚而脆弱,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睡过去。
“怎么样?”林棋冰在心中问道。
“不怎么样。”邪祟细声细气,讥诮道:“他一直在运动,肉质都僵了,就快死掉了。”
“什么叫一直在运动?”朱昊明明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