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若是不喜欢你,你的生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呀,他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白发蓝眸的青年愣愣半晌,缓缓从肺里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冷气,他低垂着眼眸,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如此的艰难生涩:“是我强求了,给女君造成困扰,深感抱歉。”
那份不甘和嫉妒,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的心。
骨子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以爱为养料,点燃的诅咒之火。
五条莱清楚,自己是死定了的。
扪心自问,谁愿意死呢?
倘若半年前,有人告诉他,你会心甘情愿地死在诅咒中,他恐怕会对此嗤之以鼻,并随手将对方按在地上里摩擦。
“我走啦。”
奈奈子吃饱喝足继续她的离家出走之旅。
“我送你。”
禅院铭起身,跟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五条家独一无二的六眼,独坐于灯火阑珊中,大片黑暗的阴影吞噬了他,仿佛由“爱”诞生出的“咒灵”。
——
今晚夜空很美。
繁星闪烁,皓月当空。
禅院铭听着前面传来的歌声,依稀分辨出是宴席上弹奏三味线的女娘们唱起的歌谣。
那是一首山民小调,本意有思念情郎的意思。
可奈奈子唱出来的歌声,欢快活泼,婉婉动人,比起缠绵悱恻的情谊,更像漂亮尊贵的小鹿灵好奇打量思慕她的人们,然后扬起琉璃般的鹿角,发出呦呦鹿鸣,天真无情的离去,不留下任何的绮念。
禅院铭心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甘。
女君就那样无情又坚定的拒绝了挚友的求爱。
若是……
若是他呢……
那股不甘被压了下去。
这条路似乎很长,又好像很短。
禅院铭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直到出了五条家,一直送到巷子口,奈奈子喊他别送啦,我要走啦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定,霍然抬眸凝视奈奈子。
“女君。”
“嗯?”
“我和涞,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这句话该怎么接呢?
他想要我安慰他吗?
奈奈子皱着眉毛,嗯嗯两声,试图安慰他:“那请节哀?”
请问这句话是这个时间能说的吗?
禅院铭只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可禅院铭不甘心。
黑色的衣摆,像黑夜里展开翅膀的乌鸦。
浩然的月光下。
堂堂御三家的家主,于阴影斑驳处,单膝下跪。
他低下高傲的头颅,露出被视为弱点的脖子,仿佛赴死的囚徒,祈求那一线怜悯。
寒风吹拂起乌黑的发丝。
铭刻禅院家徽的玉冠下,男人的脸看不清楚表情。
他这样说的:“请您怜惜五条涞吧。”
奈奈子没说话。
只是无声的看着他。
巷子里只有风吹来的呼呼声,他终于忍不住在寒风中抬头。
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点燃着几乎疯狂又歇尽全力压制的火焰,犹如地狱中挣扎的亡灵。
“我愿意以禅院铭的名义,向您宣誓效忠,只要“禅院铭”还存在一日,我便是您最忠诚的刀剑。”
“可是。”
禅院铭听见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一颗心却缓缓沉入深渊中。
“我已经有最忠诚的刀剑了呀。”
名为“继国缘一”的神之子,日日摇着尾巴蹭上来,要是不搭理的话,就会拉下狗狗耳朵,无声可怜的望着她,怪叫人怜爱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