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疾眼快施展结界挡住茶水的麻仓叶王眼神哀怨。
“抱歉抱歉。”
冷静温和的贺茂保宪本身具有占卜的本事,又是平安京时代数一数二的“先知”,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没想到啊,自家小师弟一语惊人,差点把大师兄烫死?呛死了。
大师兄咳嗽好几声清清嗓子,表情复杂极了:“叶王啊,你是说奈奈子向你求亲了?”
麻仓叶王:“是呀。”
贺茂保宪:“那你答应了吗?”
麻仓叶王摇头。
贺茂保宪:“那你拒绝了吗?”
麻仓叶王张张嘴,难以启齿。
贺茂保宪换了个说法:“那你答应了?”
思来想去。
拒绝和答应,两个选择若是换成他来的话,不舍得拒绝,惶恐而答应,唯恐女君不悦而难过。
这么一想。
自家师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连他都嫉妒起来了呢。
麻仓叶王读完师兄的心:“……”
收拾一下心情:“不知道如何拒绝。”
贺茂保宪冷笑:“你是不想拒绝吧?既不答应,又不拒绝,叶王啊。”
“啊?”
“你师兄我,尚未成家,亦未娶妻,家中颇有资产,又懂君子六艺,占卜逗趣。”
言下之意,我单身,我有钱,我会吹拉弹唱,我还会占卜占星星哄女孩子高兴。
麻仓叶王倒抽一口冷气:“师兄何至于此。”
同时深觉不安,外面一个安培晴明芦屋道满禅院铭,这里还有个心思否测的师兄,真是前后都是敌人,一想到自家可爱的奈奈子某一天,带着坐胧车的小黄毛回到家,对他说:“老登,这是我嫁的小登。”
心脏不生气的血压升高了。
“我先回家了。”
麻仓叶王丢下笔,起身就要走。
贺茂保宪重新给自己泡了杯茶:“不工作了?”
“明日再做,明日再做。”
说完,风风火火走了。
可等他走到家门口,又举步维艰。
摇摇头,自嘲一笑,自己家门口怎么就不进去了?
如此矫情,这一生何曾这般纠结难解过?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一张特别漂亮,特别好看的脸庞露出来,安静地看着他:“你回来啦。”
他张张嘴:“我……”
那姑娘冲他眉眼弯弯,新月般快活地笑起来:“回来就好,欢迎回来,我给你准备了烤香鱼,还有你爱吃的糯米团子,快进来吧。”
“……”
青年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情绪,低声嗯了一声:“好。”
那些想拒绝的话,一直是说不出口的。
那些想答应的话,犹豫再三,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笑他一生雷厉风行,决绝孤傲,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偏偏事事都在奈奈子身上破了例,总是辗转再三,犹豫思量,唯恐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伤了她的心,又让他心疼不已。
他迫切想要读懂她的心。
又惶恐她心里的情意将他心甘情愿地吞没。
这世间最难解的,就是情之一字。
——
饭桌上飘着饭菜的香味。
烤香鱼吃掉一半,米饭添上两碗,汤咕噜咕噜喝完了。
食物是温暖的,美味的,带着慰藉人心的力量。
他们家谁做饭,另外的人会负责刷碗。
阴阳师熟练地将剩下的碗堆到一起,举起来搬到水井旁边的石台上,挽着袖子,露出一节肌肉有力的小臂,弯下腰,腰如青竹柔韧消瘦,风流勾人极了。
小姑娘的爪子隔着一层布料,轻轻的,放肆地摸了一把。
正在洗碗的阴阳师一下子僵住了,特别怂不敢回头:“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