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他从结界出去,以现在这天气与他的速度来讲,或许小月牙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但若是他出去,容玉能赶过来,那他的小月牙,就会百分之百有救。
而容玉,是一定一定会赶回来的。
如何抉择,已不甚明了。
脑内快速的思索着,君涟漪抬头看向宋莲衣,沙哑着开口:“打开结界,放我出去。”
宋莲衣毫不意外他的选择,掩嘴一笑,“好的,师兄,这路可是你自己选的,无论结果如何,以后师兄可千万别怪罪师妹我呀。”
君涟漪无意去听她的闲语,抱着小月牙的手又紧了紧,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背对了宋莲衣。
宋莲衣含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在意,从手中拿出一张符来,默默念着咒语。
立马那张符从她手中飞出,贴上了君涟漪眼前的结界,结界瞬间破了个一人可过的缺口。
君涟漪心间微动,未回头,但还是轻轻朝宋莲衣说了句谢,方离开结界。
宋莲衣看他走远,唇角的笑意愈深,好一会,才回头看向天际那边,喃喃着开了口:“蓝桉,我可是按照你的嘱咐,把药送到了他手上,是他自己不要的,这……可怪不了我啊!”
话落,她将手中药碾碎,大笑着从结界内走了出去。
结界几近是在她走出后的下一秒,就立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君涟漪出了结界后,再不敢耽误哪怕一秒,一边往山下狂奔着,一边疯狂的摇晃着容玉的铃铛。
奈何,容玉却一直没有来。
心慢慢沉下去,脚上的鞋子早已湿透,路上的雪越来越深,越往前走越难行。可君涟漪都顾不得,哪怕得不到一丝回应,也依旧固执地摇着那个铃铛。哪怕脚早已冻到麻木,也依旧不慢下半分速度,急切的往山下赶着,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和小月牙,“没事的,小月牙,爹爹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小月牙很快就能好起来的,爹爹一定不会让小月牙出事的。。”
安慰到最后,他自己都带了哭腔,揪心到了极致。
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君涟漪一个不慎没稳住身形,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用手护住襁褓中的婴孩,而他自己则磕在了藏在深雪之下的巨石上。
可他根本顾不上疼,连忙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往山下赶着。
那一天,君涟漪最终也没有盼来容玉。
待到天完全黑下去之际,他终于看到了山底下,神剑宗内的点点灯火。
有一人从他眼前路过,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个人是谁,就急急拽住了他,哀求着开了口:“求你,她生病了,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她急需要看医修……”
他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待好不容易说清时,那人已看清了他的容貌。
本还好心安慰着他的弟子立马换了副面容,伸手将他狠狠一推,“君涟漪,原来是你!”
君涟漪一个不慎被推倒在地,但还是坚决地爬起,拽住了那弟子的裤腿,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祈求着他,“她才三个月大,求求你,救救她……”
然而刚刚还焦急万分的弟子,此时却早已没了怜悯之心。
他伸出一脚,狠狠将君涟漪踢开,随随即蹲下身来,一把抓住了他胸前衣襟,恶狠狠道:“你还敢来神剑宗,你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人族现在招了多大的灾难?”
可现在,他又哪里听得进去其他,只一心祈求着,祈求着他能救救自己的孩子。
“孩子?就是这个孩子吗?那个魔族之种?”那个人越骂声音越大,“君涟漪,你真的好不知廉耻,居然还敢生下魔族之种,当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那个人越骂越起劲,引来了不少弟子围观。
那些人见是君涟漪,根本就不过问原因,纷纷指责起君涟漪的所作所为来。
什么卑鄙、无耻、下贱等等不堪之语,都搬了出来骂他。
可……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真正对他怎么样。
因为魔尊现在在与仙尊缠斗着,他们曾经都放了话出来,谁敢动君涟漪一下,谁就会被挫骨扬灰。
君涟漪听着这些不堪入耳之语,终是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帮助他。
他紧紧的抱住孩子,终于不再祈求他们的怜悯,朝着山外走去。
他不能放弃,他还可以去山下找散修大夫,亦或许小月牙只是普通发烧,看看普通大夫就好了。
他不敢再打开襁褓看小月牙如何了,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小月牙的动静了,但他坚信着,自己的小月牙只是哭累了,睡着了。
山下的路,比下云梦山时还要难走,君涟漪跌倒了无数次,又无数次的站起,终于紧赶慢赶的,在天明之际,赶到了山下。
他看过原著,知道山下散修的药馆开在哪里。
看着晨间晨雾,君涟漪终于含着泪扬了扬唇,对着小月牙道:“到了,爹爹这就带你去看大夫,小月牙相信爹爹,小月牙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边急切的走着,边安慰着怀中孩子。
待好不容易看到那个医馆,他忙上前去,疯狂地敲起了医馆的大门。
“开开门,救命,救救我的小月牙……”
此时甚早,君涟漪敲了起码有半盏茶的功夫,才缓缓有脚步声传来。
那人似十分不耐,揉着朦胧睡眼,骂骂咧咧地来开了门:“谁啊!一大清早的,赶着……”
门栓咿呀一声被他拉开,可不待他将门打开,就有人迫不及待从外将门推开。
一蓬头垢面的少年抱着一襁褓婴儿急急冲入,甚至等不及他问话,就抱着孩子入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