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芜寂被逼问得心尖颤抖,这时才恍然想起,自己竟是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仙尊,并不是实质上的受伤才叫伤害的,并且恰恰相反,往往最易治愈的是身伤,而最难治愈的,是心伤。”
心伤……
月芜寂眸子微颤,终于沙哑着开了口:“谢谢你,容玉。”
容玉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继续道:“而且就算是所受身伤能够被报复的快感抵消,但所受身伤的疤痕却,永远都去不掉的仙尊。付出的感觉并不是以获取回报为前提的,同理,让对方受同样之伤也不是为了以抵消旧恨为前提的,仙尊你……以后还请好自为之吧。”
从长安殿出来,月芜寂就回了自己的月华殿。
今夜孤月高悬,月芜寂却觉得没平日那般冷了。
他回来后想了好多好多,似乎终于想通,自己与涟漪的距离,为何越来越远了。
爱,本就不是交易,又怎能用对等来衡量?
当然,恨亦是如此。
原是他一开始就错得离谱,原是他一开始就选错了路。
缓缓闭上了,这一刻,他好似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今后的路,要如何走。
*
君涟漪最近忙与人族开战之事,倒是鲜少有时间去顾及其他了,就连见小月牙和容玉的次数,都被他压少了不少次。
小月牙曾不止一次抱怨过,爹爹陪他时间太少了,但每一次,小孩儿都还是懂事的谅解了他。
对此,君涟漪深感歉意,只能用待以后安定下来,再好好补偿她来安慰自己。
与人族开战前夕,容玉难得的能下床来,第一时间竟然来找了他,且送了一个荷包给他。
容玉道:“这可是我亲自为你求的平安符,你明日一定要带在身上,知道吗?”
君涟漪在入魔那一刻起,早就不信神佛了,这区区一只平安符,就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容玉送的,他还是顺手挂在了腰间。
为了不影响君涟漪明日之事,容玉没待太久就走了。
没一会儿,魔医竟是又端了一碗药上来。冷汗淋淋的样子,活生生像是被谁给胁迫了似的。
“这是属下新熬制出来的,可有效抑制尊主心痛病发作的药,还请尊主服用。”
君涟漪明日出征,唯一挂心的就是这件事了。因为他近来,心痛病发作的越发无规律,这若是在战场上发作,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接过药一饮而尽,君涟漪心情难得有些好了起来,对魔医道:“有劳了。”随即,叫人给他派了赏。
魔医擦擦额头汗,再三谢过之后,退了下去。
为鼓舞魔族士气,君涟漪带着魔兵压境人族时,这第一场战役,便是他亲自出马。
人族没了月芜寂,便是将逍遥子推出来做了领头人。
逍遥子早就听闻魔族换了新主,早就派人去探过了,无奈魔族这位新主太过神秘,几乎从不出席魔族其他事宜。而魔宫内,自打这位新主上任之后,就越发森严,他的探子无法进入其中,故此他一直都不知这位新主的来历。
直到今日,双方见面,他才知晓,这位新主竟是月芜寂当年死去的徒弟,君涟漪。
逍遥子震惊极了,忍不住怒喝出声:“君涟漪!”
君涟漪很是满意他的反应,微微勾了唇角,“逍遥子掌门,好久不见了。”
逍遥子远不如君涟漪平和,见了他就是质问口气,“我师弟最近不告而别,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开战之前,他曾去找过月芜寂,希望他来做这次战争的人族领头人。
可当他进入云梦山之后,他才发现,月芜寂早就不在云梦山了。
他的修为不如月芜寂高,月芜寂要走,他自是找不到他的。不过他心想,等战争真正爆发,他的师弟在外云游,听到此事,也必然会前来相助的,到时候,他们人族的胜算便也能大大提高。
可如今见到君涟漪,知他成了魔界新主之后,他方明白过来,月芜寂为何要突然离开云梦山,为何在魔族和人族开战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后,都不曾现身了。
他的师弟,一定去找君涟漪了,而君涟漪如今要攻打人族,是定然不会,将他师弟放回来的。
怒从心起,逍遥子呵斥出声,“君涟漪,芜寂怎么说都是你曾经的恩师,你不可以恩将仇报。”
众人一听君涟漪这个名字,皆纷纷睁大了眼看向对面之人。
终于,有人想起了十多年前之事,怒斥出声:“君涟漪,居然是你这个叛徒!”
一听叛徒二字,人们终于纷纷想起,十一年前,仙尊座下亲徒,背叛人族之事,一瞬间,谩骂之声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十一年前,你背叛我们人族,置我们人族于险地之中。十一年后,你又带魔兵来攻打我们人族,当真是其心可诛呀!”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天不长眼,竟是让你这祸害又出来为祸我们人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