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为逃离横烟山,她尝试过潜进仙女湖,但潜水的能力有限,到极限后她便返回,因此没有发现任何的疑点。
现在看来,仙女湖水深百米有余,若真的有永生永世被囚禁在仙女湖的“怪物”,那么它一定被关在仙女湖的更深处。
“你的力量也都是源于湖底的东西吗?”
李局咂咂嘴:“真贪心,这是两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但前提是,你告诉我师泠跟你说换芯需要什么。”
“师泠说,她的父亲在做春秋大梦,想叮嘱他多行不义必自毙。”
“哈哈。”李局短促笑出声。
他瞪眼喉咙发力,先把奶茶
的配料咽下去,才清清嗓:“你逗我哪,你的心不诚啊。”
“对你也不需要太诚实。”说着,符叶将揣在兜里已久的手伸出来,握着的赫然是装满黄泉水的塑料喷瓶。
“呲呲——”
令符叶心惊的是,李局并不像符越,对黄泉水的反应敏感,无比痛苦,李局只是颤抖着抹抹脸。
她将珍贵的黄泉水收好,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局甩掉手心的水珠,再开口时,瞳仁比平时的颜色浓郁,语气也变得无比阴柔:“妹妹,你这水是哪儿来的?”
意识到眼前的灵魂已经切换成符越,符叶想要再掏出黄泉水来。
“唉,等等……我无聊的时候,会去观察你的神像。”符越直视她冷淡的眼眸,“每到这时候,不管你信不信,我总是感慨大于幸灾乐祸的。”
“雕像禁不住再用妖力,否则就会像我当初,那感觉真的很痛苦,不只是身体痛,心也会痛,你会意识到,你对人间的留恋胜过所有的原则和底线。”
短暂停顿后,符越耸肩:“再说,喻观寒可还年轻着呢,你舍得就这样消失吗?”
符叶反问:“你当初发疯,倒戈跳进仙女湖,真的只是因为接受不了师云瑛去世吗?”
细细想来,符叶和喻观寒也好,符越和师云瑛也好,都是相同的境地。其中一方寿命漫长,另一方是普通人类。
甚至说,符越比符叶还自由,因为没有人限制他走出横烟山。
他完全有机会,也有能力为自己的爱情争取,可他畏足不前,什么都不做。
符越放任因难以摆脱衰老而痛苦的师云瑛与他退婚,旁观她死去,直到失去她,才开始怨天怨地。就像是走路摔倒,自己却不肯爬起来,反而怒骂路不平,非要这天地倾覆,将他在颠覆中扶起才肯罢休。
符叶继续:“不管怎么说,喻观寒主动来陪我,我们至少幸福地生活五年,想起来没什么可后悔,你呢?除了怨天尤人,你还做过什么。”
“这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跟你说话。”符越冷嗤。
“你总是说,创立循仙会的初衷是为人类能长长久久活着,不与爱人分离,可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几百年前你就不会无动于衷,你创立循仙会,到底想抓住什么只有你自己明白,符越,话说得太多次,会当真的。”
座机的电话铃声打断他们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符越站起身的瞬间,眼瞳已经切换李局那略有些窄小的瞳仁,李局吐气:“马上来。”
“你去一楼,有个叫冯安的妖怪,把她带到办公室来。”
*
名叫冯安的妖怪报案称,妹妹和丈夫的电话都打不通,她担心他们出事,所以前来求助妖管局。
符叶将纸杯放在冯安面前,这瞧起来安静又随和的妖怪用冻得通红的手指颤抖着握住纸杯。
她的头顶还有尚未融化的雪花,显然来得匆忙,连帽子都没戴。
“快找他们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记录的席犬疑问:“可他们俩都是成年的妖怪,即使暂时不接电话,也不代表会出什么意外,可能只是没看手机或者手机没电。”
冯安含着泪反驳,态度坚决:“不是的,你们必须找到冯宁,她肯定要害听文。”
用词都是“必须”和“肯定”,代表着妹妹会害姐夫这件事,在冯安的心中板上钉钉。
符叶询问:“那你好好回忆一下,他们俩的电话是从什么时候打不通的。”
“今天早晨。”
“早晨的时候,听文说要去很远的市场买海鲜,说那里的海鲜都是刚捞出来的,新鲜着呢,所以会晚点回来,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他不接电话了,我就立刻打给冯宁,没想到冯宁也不接,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早晨几点?”
“七点,也许是快八点吧。”
冯安揉揉额头,顺势捂住脸,崩溃说道:“对不起我现在脑子很乱……”
“没关系,你提供一下家里的地址,我们找同事查查你家附近的监控。”
很快,冯安就在传来的监控视频中指认,身穿灰褐色羽绒服的妖怪就是丈夫魏听文。
即使视频略有些模糊,也能瞧得出魏听文走路吊儿郎当的,鞋跟好像不离地,擦着路面走。
双手揣兜的魏听文从家中的单元门晃出来,迟迟没有坐通往菜市场的公交车,反而拐到另一条街。
席犬立刻切换另一角度的视频。
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中,魏听文高兴地蹦进一辆早就停在路边打双闪的白色私家车,车很快启动,显然就是在等他到达。
“这是…我妹妹的车。”冯安语气飘忽。
席犬暂停视频,狐疑回头看脸色苍白的冯安:“还继续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