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久久的沉默过后,大妖们重新回归沉寂,继续对抗着无时无刻不在降下的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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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今年京都的春季格外的寒冷,似乎冬天尚未真正过去一般。
在蟠桃盛宴和卦选落幕后,中土的周天大典也终于进行到了尾声,剩下的也不过是些经贸交流会之类的民间事宜,不过倒也是热闹非凡。
京都各家各户都赚的盆满钵满,无论是收租,还是摆宴,都能撰取整个世界的财富,毕竟无论是什么朝代,位于世界中心的人总是能得到各种好处。
在京都中的各大经贸集市之中,吆喝叫卖声不断,而在更加高档的场所里,一场场拍卖会正在进行,这个时代的诸国贸易,几乎都是在中土开展的。
而楚门则是和这种热闹无缘了,毕竟刚刚成为玉皇弟子的他,必然是要去白玉台聆听教诲的。
白玉台设立在中央天阙之后,往年都是玉皇为各部天官讲道授经之所,一方高台矗立,周遭又有一担又一担经文摆放在壁柜上,下方云雾涌起,端的是一个缥缈无依。
白玉台上撰写着一行大字,笔画凌厉,如走龙蛇,方方正正地写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七个字,像是象征着玉皇这一脉道法的精髓。
浮游云陆上,白玉台下,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人正在哼哧哼哧地搬着一卷又一卷道经典籍。
此刻楚门可感受不到什么其乐无穷,只觉得自己确实是在跟天斗……哪怕有早春的风拂过,但他的身上依旧满是大汗,显然是累的不行。
“这是渡厄经三十卷,太上真解五篇,灵台录一百零八卷……”
白玉台上,一位身穿宽松的大红霓裳,脚踩罗袜的谪仙子正坐在蒲团上,笑意晏晏地看着楚门活动筋骨,锤炼体魄,她的乌墨眼眸如深潭,鼻梁挺秀,在为他讲解着道经的精髓。
她那及腰的水墨发丝被剑簪松松的束起,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更加衬得其上绝美的容颜超凡脱俗了,如一挂清冽的山茶。
楚门却无心去欣赏这份美丽了,因为他此刻累得欲哭无泪,自打通过了卦选后,他还以为自己所谓的修行就是和美人师尊天天品茶论道,打坐念经,开开心心的就把道给修了,还能顺带交流下感情。
没想到,居然是来这当苦力!
没错,卦选结束后的这两天,他在白玉台所谓的修行,就是搬运旧史中动辄重达百斤的经文典籍,还有苏幕遮亲自撰写的仙经,来来回回至少五十次,美其名曰耳濡目染,可以让他沉浸到修行的氛围中去。
“师尊啊,俺是来修仙的,不是来练武的,您这要让我都搬完再看,怕不是能练出一身腱子肉来。”
终于,楚门坐在地上不愿动弹了,就差没打起滚来,只觉得这搬书比跟殿下上床一百次还累!
苏幕遮飘然下了高台,背着手在他身后玉立,摇头道:“傻徒儿,肉身为命之本,岂不闻性命双修之法,哪里有脱离凡胎来修行的道理?”
双修?什么双修,搬书搬得虚脱的楚门第一反应有些激动,随后意识到不是这个意思,又焉了下去。
“师尊,我指定是不行了…”
“若是再不起身,今天的茶,多加一杯。”
“妙手回春啊大夫!”
楚门啪的一声站了起来,不过又因为两眼发黑又蹲了下去,有气无力道:“师尊,您当初修道莫非也是这样练的?岂不是说…”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那就是莽夫般的仙子一把给妖魔鬼怪脑袋开瓢的场景,想想有些不符合师尊的风格,莫名得很有反差。
“讨打。”
苏幕遮自然看得出来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在想什么,佯作生气道。
她拎起腰间的青笛当戒尺,敲了下楚门的脑袋,挽起袖子又道:“为师的天资胜你十倍,自然能跳过这些步骤,休要多想。”
真的假的?楚门有些狐疑,毕竟他觉得照这样练,自己肯定成为不了绝代剑仙,倒是能变成一个拿着流星锤乱抡的猛男。
“师尊啊,也不是俺不想练,就是您看这锻炼最多就让我长点肌肉,离长生不老可差的远呢。”
楚门暗戳戳地往仙子师尊身边靠了靠,很是讨好地露出笑容,嘿嘿道:“师尊您有没有法子能撬动我这万法不侵的底子,让我开开眼界也好啊?”
倒也不是楚门不信任苏幕遮,但奈何无论是艾拉薇儿的洗礼还是塞妮娅的转化,都对他起不了一点作用,自己的体质实在是太霸道了,因此实在是想看看苏幕遮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来为他延寿,甚至让他也有机会踏足神话。
“呼呼呼~”
也就在此刻,北风卷草,天际突然飘零起了雪花,明明已经是早春,却有小雪纷纷,落在了京都里。
白玉台下,红衣谪仙子侧耳听雪,又伸手捏住了几片零落的雪花,若有所思地对着楚门道:
“嗯…这样练下去倒也不是办法,正巧今日天公作美,我便传你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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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仙?!”
听到苏幕遮所传授大法的名字,楚门立马站直了身子,觉得这名字肯定不简单,听起来就和其他的法门不一样,比什么内景丹道经好听多了。
苏幕遮点了点头,神色认真道:“不错,古来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说法,你虽是凡人,却也应该有这种觉悟。”
“任别人在外搅得天翻地覆,但一旦进到三尺之内,你也得拿出仙的气度来。”
苏幕遮摩挲着手中的仙剑,引动飘雪之中的天光,云影落下,让剑身呈现阴阳两面,朗声道。
——顺带一提,三尺三是苏幕遮成道之前所用的剑,在立下天庭后,她便将其埋葬在了青城山小筑下,而之后所用的剑,便是此刻手中的这柄名曰“量北斗”的剑胎,两剑形制相似,也不知为何要改换佩剑。
时间回到现在,楚门听着师尊的话陷入了沉思,只在自己的方寸之内为仙吗?听起来似乎颇有一番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