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遥几乎以为是自己耳朵坏掉了,或者出现幻听了,傅晏淮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呢?
鹿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碗放回桌上的,他以为自己听见这样的话会愤怒,会难过。
但他只是麻木地开口,“没有了,扔掉了。”
坏掉的布丁只会惹人嫌,一直倒在地上会腐烂变臭,再也不会有刚做出来时甜甜的味道,它就应该扔进垃圾桶。
鹿遥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而且你也不能吃,你只能吃流食。你好好休息吧,今天的事我会告诉妈妈,我要回家了。”
他要回家,他想念文筝,想念夏时越,也想年年。鹿遥好想把年年紧紧抱在怀里,从肉肉的婴儿身上汲取安全感。
“别走。”傅晏淮祈求地看他,“再陪我一会吧。”
米糊并没有缓解身体的饥渴,相反地,傅晏淮深深渴求仍在升腾。或许真的是生病了状态不好吧,傅晏淮从来没有如此想要鹿遥在自己身边过。
“我要去照顾年年。”鹿遥的声音很冷静,傅晏淮听不出来鹿遥是不是在搪塞自己,“看不到我,年年会哭的。”
“可是我好难受啊。”
傅晏淮哑着嗓子开口,“哪里都不舒服。”
鹿遥现在没有办法骂傅晏淮自作自受,他无力道,“我也没有办法,你可以叫医生。”
“不需要医生。”傅晏淮固执起来有点像年年发脾气的样子,他认真道,“不叫医生,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会好了。”
鹿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样子的傅晏淮,他深吸口气道,“别闹了,你要是想要人陪,明天我会和妈妈商量看看一人来一天。”
傅晏淮一语不发地盯着他,鹿遥被看得别扭,他站起身就要走,但下一秒他就被傅晏淮整个抱住。
傅晏淮紧紧地抱着鹿遥,好像恶龙怀抱自己的珍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鹿遥贴得这么近,他的鼻尖甚至能碰到鹿遥脖颈上的肌肤。
鹿遥受惊地下意识挣扎,“傅晏淮,你干什么!”
在鹿遥挣动的第一下傅晏淮就没有禁锢得那么用力了,但他的一只手臂仍然横在鹿遥腰间。
明明傅晏淮的腺体都已经坏了,明明他现在如此病弱,但当傅晏淮凑近他后颈的时候,鹿遥还是难以避免地陡然生出毛骨悚然感。
被猎食者叼住喉咙的感觉大约就是这样,鹿遥忍着异样与恐惧惊慌想要站起身,“你放手,松开,傅晏淮,你!”
“我不想松。”傅晏淮诚实道,“这样抱着你很舒服。”
鹿遥一股邪火从心里升起来,傅晏淮把脸埋进鹿遥颈侧,皮肤的滚烫温度和身后像火炉一样的alpha提醒鹿遥,傅晏淮现在是个病人。
鹿遥艰难地忍耐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傅晏淮放空地喃喃,“我也不知道。”
“你烧糊涂了。”鹿遥斩钉截铁地开口,“我去叫医生。”
傅晏淮抗拒道,“不要去,我只想,我就想这样抱你一会。”
鹿遥难以置信道,“你多大了,你也和年年一样是每天要人哄的小孩子吗?生病了就找医生啊,我难道会治病吗?”
傅晏淮其实也知道时间差不多,就快要到鹿遥忍耐的极限了,他低声喃喃道,“可是这样抱着的确舒服了一点。”
不管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这样在怀里搂紧鹿遥,傅晏淮那无处安放的饥渴和灼烧感的确减轻了。
鹿遥头疼地看着前面,尽量再挤出一点耐心。
“那你打算一直抱下去?傅晏淮,严格来说,你现在的行为是骚扰。”
傅晏淮终于遗憾地慢慢松开手,“我知道。”
他异常冷静地看着鹿遥,“你想为这个骂我,或许干脆报警也可以。”
傅晏淮觉得自己现在被鹿遥骂两句,身上都能舒服不少。
鹿遥忽然回头蹙眉盯着他,他猜测道,“你是不是…”
鹿遥试探地把腺体贴撕下来一点,浅浅的焦糖味道小范围弥散。
傅晏淮的神态有很明显的停顿,他愣住盯着鹿遥,“你。”
鹿遥重新贴好腺体贴站起身,“看来你的腺体的确没事。”
什么情况下alpha会对omega信息素发出渴求呢,鹿遥不知道傅晏淮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他知道一个没用坏掉的腺体肯定不会想要omega信息素的。
傅晏淮大概率没什么事,鹿遥的态度冷了下来,“我去找医生来,你好好想想怎么和妈妈解释吧。”
这次傅晏淮没有再拦住鹿遥,他坐在床边一直眼巴巴看着鹿遥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一点点极其浅淡的omega信息素,傅晏淮躁动不安的饥渴感的确被抚平。
可是这一点点还是太少了,傅晏淮还想要更多的,想要鹿遥一直、永远陪在他身边。
鹿遥回家的时候明显看着心情不是很好,夏时越今天早早就从餐厅里回来了,他看见鹿遥板着脸奇怪道,“鹿遥?你不是去店里了吗,怎么不高兴?”
文筝这个时候不在,现在是她上插花课的时间。年年也不在楼下,他应该是被傅际中抱着去外面散步了。
客厅里只坐着夏时越,他在吃新端上来的果盘。他看鹿遥半天不动,不由担忧起来,“店里出事了?装修坏了?”
鹿遥妥协地叹了口气往里走,他边走边道,“没有。我给年年买了一盒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