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好像突然变得?暗了些。可却并不是月亮被遮住了,而?是地面上更加庞大的灰白遮住了亮银的月光,使得?剥夺了色彩的世界变得?灰暗起来。
夜雾散去,抬头的少年?和祈祷的人们都看?到?了那张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面孔。
史书中?对将军的记载不在少数。他骁勇善战,忠诚沉默,他是首领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实的盾。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都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去保证首领命令的推行。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名声太盛,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那和名声一样盛极的容貌。
那是和精致俊俏的少年?截然不同的吸睛。像是矗立千万年?的山脉。坚毅的黑石顶端是凛冽的雪和飘渺的云。世人都以为以山岳的永恒不会在乎须臾的云和雪,可实际上他却把这随着光和风消融的东西珍藏在尖端——可能?是因?为,这是他身上唯一和他的主君相似的地方?。
“欢迎回来,将军。”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微微躬身,朝着高大男人行礼。
“久等了。”他淡漠地说?道,“虽然我有很多想要问你的,但?现在可能?不是叙旧的时候。”
话音未落,男人忽然纵身而?起,转眼?跃过了三十多米宽的街道,眨眼?来到?少年?面前。他精壮的身体带来掺杂着血腥味的烈风,手中?一把黑色宽面无锋巨剑照着少年?迎面狠狠斩落——
然后轻巧至极地从少年?身后擦过,一剑斩断了十几根悄然伸过来的发光触手。
“不躲吗?”他单手支着剑问道。
少年?抬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为什么要躲?是将军你选中?了我,才让我为了首领活到?现在的。”
少年?的眼?中?是满满的欢喜和孺慕,尤淼的心里也?是惊喜又快乐。
没想到?自己随便蒙的答案真能?选中?彩票,更没想到?哪怕身在史青的身体里,百分百契合度的刑天也?能?被她控制!
虽然不像是游三水那样可以直接把意识投射进马甲中?,但?她表达出?强烈愿望的话,刑天也?真的能?按照她暗示的方?向演下去。
“不是我选中?了你,是你自己的身份最适合活到?现在。躲开?些,我要把这边解决了。”
他再次举起了巨剑。只是这一次,那些发光的触须却并没有束手待毙。
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方圆几千平方?米内的地下,趁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刑天身上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从一条地下缝隙中蹿了出来,就要把距离最近的人拖进去。
它本来是能?够成功的。
可就在那人震惊地睁大眼?睛的时候,一道灰白色的人形却无声地移动过来。它也?没什么攻击力,只是任由那发光的触须缠绕住。它的顶端分泌出?淡淡的紫色雾气,同时用力想要收回去,可石膏一样的人像却死死地钉在原地,既没有被紫色雾气影响,也?没有被拖动。
就好像是一个不动的锚点?,钉住了将要往深渊滑落的世界。
下一秒,剑锋扫过,将见势不妙的触须扫成了碎片。
“这些是什么?”少年?好奇地问道。
“信徒。”
刑天矮身,侧滚,巨剑狠狠砸地,将附近一片躲藏的发光触须全部逼了出?来。然后像是割草一样收割。
“同样来自高维的首领最忠诚的信徒。他们同样因?为限制无法以真身来到?此处,所以只有投影。但?这也?够了。祂可以利用投影创造诡境,我们自然也?能?使用同样的武器。”
更多的灰白人像簇拥过来,保护住那些人群。它们像普通人一样没什么攻击力,动作还?有点?笨拙。但?没关?系,他们能?为后面的人提供一道安全的屏障,让他们可以尽情攻击而?不担心精神被污染,这就足够了。
尽管大部分人还?不清楚首领是谁,可他们已经因?为她的行动而对她产生了朦胧的信任。
刑天像是一台绞肉机一样,在医院的废墟上来回犁过,最终那些发光的触须再也?不敢露头。
“还?没结束,要把它的根找出?来,才能?彻底清除。”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白色的黏菌已经在黑海城扎根十三年?了,它早就以当初降下的地点?为根据地蔓延到?了每个角落,他们这些不熟悉黑海城情况的人很难短时间摸排出?根的位置。
“云危,你现在可以侵入黑海城的网络吗?能?不能?查到?这十三年?来的历史卷宗?”江述问道。
没有回应。
他这才意识到?,好友依然没有回来。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焦躁重新浮了上来。江述重新梳理了一遍戚云危失踪的始末,最后又想起了乌月暗示他的那句话。
听她的意思……难道是她知道了戚云危的存在?是谁告诉她的?那个人……又还?活着吗?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是,不需要他们帮忙,那边的两位神秘存在已经知道了要怎么找到?根。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重新把铁书卷举起来,这一次,没有了呓语干扰的人们终于看?到?了它的真正模样,也?看?到?了它正在发出?的微弱光芒。
那光芒不同于黏菌一般的触手,它更加微弱,但?却散发着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安定、祥和,就像是幼年?时母亲的怀抱,仿佛只要聚集在光芒周围就会获得?这个时代少有的安全。
“……这又是幻觉或者诱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