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安陵城。
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驶向西城区。
祁炎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睛不时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
车内没开灯,只有仪表盘出微弱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副驾驶座上,祁北屿一身纯黑的作战服,紧身的布料勾勒出流畅而蕴含着爆力的线条。
他脸上罩着一个同样纯黑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琥珀色眼眸,整个人散着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气息,活像个即将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
驾驶座上的祁炎,也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
他瞥了一眼旁边武装到牙齿的小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说小屿,”祁炎终于没忍住,压低声音吐槽,“以前去‘办事’,你不都是单手插兜、大摇大摆,就差举个牌子告诉对方‘老子来砸场子’了吗?怎么今天搞得跟要去偷核弹似的?”
他实在看不惯祁北屿这副过分谨慎的样子,太不像他记忆中那个狂得没边的小疯子了。
祁北屿正低头检查着战术手套的腕扣,闻言头也没抬,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嫌弃:“祁炎,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大哥亲傻了?”
祁炎无语,这小子嘴还是那么毒!
祁北屿检查完毕,这才侧过头,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亮得惊人,清晰地传达着一种“你白痴吗”的讯号:“我现在有鹿卿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我要是死了,他怎么办?谁给他暖被窝?谁给他挡枪?谁……亲他?”最后三个字说得又快又轻,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却清晰地砸在祁炎心上。
祁炎愣住了。他看着小弟那双在提到“鹿卿”时瞬间柔和下来的眼睛,里面不再是纯粹的疯狂,而是掺杂了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恐惧。
对失去的恐惧。
原来如此。
祁炎恍然大悟,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点酸溜溜的。
这小子,是真的栽进去了,栽得彻彻底底。
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生死看淡的祁北屿,现在心里有了最柔软的软肋和最沉重的牵挂。
而祁北屿又怎么会知道,正是他这个因为鹿卿而突然改变的策略,救了兄弟们一命,也救了他自己的一条手臂。
他不再调侃,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嗯,明白了。”手下动作却不停,将车稳稳地停在一个巨大的、废弃集装箱堆砌成的阴影死角里。
这里视野隐蔽,进可攻退可守。
熄火,拉手刹。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和海风的呜咽。
祁炎解开安全带,身体微微前倾,透过前挡风玻璃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灯火零星、却透着一股死寂的港口核心区。
他眉头紧锁,多年的经验让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不过小屿,”祁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疑惑,“既然怕死,那今天,就咱俩……以前不都是杀过去直接干吗?怎么今天晚上改玩潜入、搞偷袭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他印象里的小弟,崇尚的是绝对的力量碾压和嚣张的正面硬刚。
祁北屿已经推开车门,动作轻巧得像只黑豹落地,没有出丝毫声响。
他站在车旁,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露出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祁炎,”他转过身,隔着车身看着驾驶座上的二哥,语气带着点“你怎么这么不开窍”的无奈,“我再强调一遍,我现在有鹿卿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我得学会保护自己这条命。”
然后,他掰着手指数起来,逻辑清晰得不像个疯子:
“第一,不带大队人马,是怕打草惊蛇,也怕目标太大,兄弟们跟着折进去。他们的命也是命,能少死一个是一个。”
“第二,就我们俩,目标小,灵活。黑鲨既然敢放话,肯定布好了口袋等我们钻。硬闯?那是去给人家当活靶子送菜吗?你当你金刚不坏啊?”
“第三,”他微微眯起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搞偷袭怎么了?能赢就行!谁规定我就不能玩阴的?我祁北屿什么时候在乎过名声?我要的是结果,是让他们彻底闭嘴!”
祁炎听完,看着眼前这个条理分明、懂得审时度势、甚至开始讲策略惜人命的小弟,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掀桌、能用拳头解决绝不用脑子的祁小疯子吗?
这简直是……脱胎换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