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度假没有带助理和造型师,就是为了轻装上阵,躲开庄綦廷的掌控,没想到还是被追来了。
黎雅柔给自己卷头发时真是一脸怨气,忽然间心血来潮,脱了身上的长裙,翻出一件黑色抹胸短裙换上。塔夫绸的质感硬挺饱满,裙摆刚好遮住丰盈的臀,又挑选了一双透度高的黑丝袜,以及充满了成熟女人味道的尖头高跟鞋。
她身材比例好,胸大腰细,腰臀的位置又高,如此一来就拉长了两条腿,但凡穿的稍微修饰身材,就会毫无疑问地成为焦点。
当她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而来时,塞伦盖蒂迎来了一天中最浪漫的时刻——日落。
太阳缓慢地沉入地平线,绚烂的暮色染遍苍穹,也如新娘的金色头纱,盖住乞力马扎罗的雪顶。象群日落而归,狮群宁靜驻足,母豹趴在金合欢树上,成为一道黑色剪影,地球狂野的心跳都在这一刻放慢速度。
夕阳也罩着她。
庄綦廷静默地注视着妻子走来,面部线条紧绷着,心底憋着一股窝火。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展示她有多美,多招人,跑来非洲大草原都不安分。
那锁骨、双肩、手臂、被他揉软的蜜柚,被他吮也咬过的腿………
她凭什么擅自给别人看?
这些都是他的。
Kurt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黎雅柔,成熟性感,风情万种,宛如一颗珠圆玉润的红果。他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说:“Eleanor,你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女人!”
庄綦廷握紧拳头,祖籍意大利的骚狐狸精更令人恶心了,花言巧语不要钱地往外抖,对哪个女人都这样。他平等地看不起任何荤素不忌,对谁都发情的雄性。
若黎雅柔把这种话都当真,那她真是白活到这个岁数了,也辜负了他这些年的苦心教导!
黎雅柔压根就不看庄綦廷,当然不在乎他心里的阴暗想法,直接走到Kurt面前,笑着邀请道:“等会记得帮我拍照。”
Kurt那双蓝眼睛深情款款,做了一个绅士鞠躬礼,“美丽的公主,这是我的荣幸。”
庄綦廷几乎要作呕,他隐忍怒火,优雅地横插。进黎雅柔和Kurt中间,温柔含笑,向来幽暗深邃的眸被夕阳衬着,倒也深情款款,“宝贝,我从港岛带了你喜欢的烧腊,这几天吃不到,是不是很馋?”
黎雅柔轻飘飘地觑他一眼,又慢悠悠收回,高傲地不发一语。
这骄纵的小表情,让庄綦廷恨不得把她扒光,吃了她。
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美食,一半是当地特色,有椰香咖喱牛肉,烤尼罗河鲈鱼,口感微粗糙Ugali(一种当地主食),另一半则完完全全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竹编小蒸笼乘着晶莹剔透的虾饺,厚实油亮的蜜汁叉烧,干捞蟹黄粉丝,葡式蛋挞,杨枝甘露………甚至连红茶栗子蛋糕都有,还有她爱喝的红茶。
全是黎雅柔平时在庄宅爱吃的。
庄綦廷见黎雅柔不说话,温声解释:“怕你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我带了两个厨师过来,专门为你做。”
黎雅柔:“你还真是不怕折腾人。”
庄綦廷微笑,“他们都很高兴,能来非洲看大草原。”
黎雅柔不懂他又使出这些怀柔的手段是为了什么,但她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主,他既然屁颠屁颠从港岛跑来当保姆,把好吃好喝的端上来了,她也不可能不吃,正好这些天吃西餐吃非洲特色吃腻了。
黎雅柔露出狡黠的笑,邀请Kurt一起,“Kurt,这些都是我们港岛特色美食,不知道你吃过没,不如一起吃吧。”
Kurt只点了一份牛排和沙拉,可怜巴巴地。
“真的吗?善良的女神,你愿意邀请我一起吃?”
庄綦廷扣住黎雅柔的手腕,逼迫她看自己,冷声道:“宝贝,我没这个闲心请外国友人一同品尝。”
黎雅柔扬起笑容:“Kurt不吃,我就不吃。”
庄綦廷静了半晌才吐出冷漠的一个字:“好。”
Kurt也是个礼貌的孩子,知道这桌饭是黎雅柔前夫准备的,他开动之前不忘道谢:“嗨,这位先生,谢谢您的盛情款待,不知如何称呼您呢?”
庄綦廷并不想和一个孩子同桌吃饭,在他眼里,Kurt应该坐儿童椅,和铭仔没什么区别。
纵使内心厌恶至极,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到了他这番年纪与地位,绝不会轻易展露喜恶,“我姓庄。”
Kurt:“庄先生,你好,我叫Kurt,是Eleanor的好朋友,也是她的非洲专属摄影师。”
庄綦廷笑笑,为黎雅柔夹了一块叉烧,“宝贝,你说的果然在理。十几二十岁的男孩,的确和叉烧没区别。真是比铭仔还聒噪,你觉得呢?”
黎雅柔懒得理会他的嘲弄,一口把叉烧吃掉,半个月没有吃到港岛菜了,咸甜刺激味蕾,她享受地眯起眼,“叉烧有叉烧的好处。”
“什么好处。”庄綦廷看着她。
黎雅柔眨了眨眼,“味道鲜美可口,软硬适宜,比老腊肉好吃多了。”
庄綦廷眸中染上晦暗,他冷静地将其掩去,低沉着嗓音道:“阿柔,他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和我们儿子一般大,你确定?”
黎雅柔微笑,“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人很帅也很可爱,年轻有活力,不会动不动威胁我,很听我的话,很乖呢。”
很乖两个字被她强调,一如他这几十年无数次对她强调的那样。
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栗子蛋糕,“知道三个儿子里我为什么最疼铭仔吗,老大继承了你的稳重,老二继承了你的城府,老三最争气,身上没你的影子,听话又乖巧,我最喜欢了。”
庄綦廷感觉心底正缓缓流出一股发酸的嫉妒的脓液,冷声讽道:“他就是个傻仔,除了闯祸就是撒娇,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黎雅柔笑:“庄綦廷,只准你喜欢听话的,乖巧的,不准我喜欢?”
庄綦廷滚了下喉结,“你非要气我。阿柔,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你要保方子卓都可以,我愿意退一步。”
“不是气你,是我想通了。我为什么要和你斗来斗去啊?你这几十年都在试图把我变乖,你不愿承认你失败了,是因为沉没成本太高,你不甘心。我就比你聪明,庄綦廷,我承认我玩不过你,你的手段,心计,权势,财富,甚至是耐力都远在我之上,所以——”
她语气陡然轻了下来,飘忽地,扎进他心底:“我不想和你玩了,庄綦廷。”
“我不会再和你理论了,也不会吵架,不会生气,我就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等离婚判令下来,就与你无关了。”
夕阳如火如荼,灼烧着这片旷野,也让庄綦廷有灼烧的痛感,他注视着妻子美艳的侧脸,被晚霞镀上一层近黄昏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