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系统芯底一凉,感受到了一股本能的不安,站在季朝映对面的张旺却比它更甚,他不断地吞咽口水,额头背后都满是冷汗,无比悚然地注视着季朝映的脸。
“你到底是谁?!”
那些隐秘的,恶劣的,腐烂的臆想,在眼前人的双面表现之前被尽数碾碎,季朝映的笑容无比灿烂温暖,可张旺面对着这样的笑脸,却只觉得骨髓都在发寒。
那股似有似无的异样感、仿佛身边的事物在无声异变的古怪不安……都在这个瞬间有了解释,张旺的本能在向他疯狂预警,明明眼前的人看起来如此无害如此柔弱,他却有种在直面某种异形怪物的毛骨悚然。
甚至连手中的刀具,都不能再给予他以安全感。
“我只是一个……正巧路过这里的普通人。”
季朝映笑容甜美,她在空中虚虚点了点,仿佛隔着空气触摸到了张旺手里的锋利尖刀:“警员们的效率很高,你的时间可不多……所以,真的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是要和我在这里耗着呢,还是……要做点什么呢?”
她就这么无害地、毫无防备地站在张旺面前,距离近到张旺只需要往前用力一扑就能攻击到她,而在尾调中,逐渐变得更温柔,也更低哑的声音……
则在这种时刻,勾勒出一股无比怪异的魔性。
……她说得对。
张旺的思路不由得伴随着她的话语开始运转:眼前的人已经报了警,而警员们的效率又一向很高,即便她没有报出地址,那些让人烦躁的黑制服,也绝对能在花费了一段时间之后,找到这里来。
如果到时候只有面前的人在,他倒还是很好解释——就只说这是一个玩笑、游戏就是了……即便两人身上都有伤,顶多也只能按照互殴算。
但是……
但是,花园里,可是还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张旺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更急促,在思考的同时,脑海中本能地闪现出了当初自己动手时的场景——柔软的被褥,锋利的尖刀,他用力把刀具往下捅时,刀刃破开棉花和皮肉,与肋骨相接触的古怪手感。
处理李兆,比他之前所想的要更困难,这里没有适合挖掘泥土的锄头,只有园艺可用的中型铁锹,他花了一晚上,也只不过是挖出了一个一米直径的小深坑而已……
而他在没有高墙包围的花园里,挖出这种程度的小深坑,本身就已经很显眼了。
在早上的上班高峰时间段里,张旺眼睁睁看着几个邻居都对他投来了怪异的视线,他完全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挖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下一个青少年男性的大坑,又会迎来怎样的怀疑和打量。
那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张旺重新跑上了楼,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那烦人的,长度一米七的大型垃圾切割成了几大块,然后假借着肥料的气息,来掩盖浓郁的血腥味,和那股轻微的腐臭。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好了这些处理工作,能在下午四点的时候遮遮掩掩地把李兆埋好,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在那暴露出来的湿润泥土上铺上草皮或移栽上花卉,更没有来得及去处理吸饱血污的,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的被褥……
如果警员真的来了,他的所做所为一定会暴露!
他已经成年了,如果被发现了之前所做的一切,他绝对、绝对……绝对会被判死刑!
既然如此……
张旺的眼神渐渐变得狠厉起来,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放手一搏……她再古怪,也就是个女人!
只要现在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处理掉,然后收拾好房子里杂乱的搏斗痕迹,他就能在警员那里混过第一场考验,之后……之后就算那些黑制服会发现真相,他也有了时间去逃跑!
再说了,她们也不一定能发现真相,如果之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早死晚死……不都是一样的结局?就算他真的失败了,顶了天也就是和原来一样被判死刑,他怕什么?
那股与生俱来的,对于异性的某种天然轻视,以及即将面对的,绝对无法变更的死亡结局,让张旺心底冒出了一股狠气,他咬着牙,死死盯住眼前的猎物,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粗,最后沦为某种野兽一般的喘息——
“去死!”
【宿主小心!】
仿佛野外的兽类相争斗,张旺先发制人,毫不留情地把尖利的刀锋捅向自己的对手!伴随着系统不安的提示音,季朝映往旁一滚,毫无心理障碍地滚过了满是血污的床铺,避开了这一记狠辣的进攻。
但在情绪的加持和死亡的胁迫下,张旺的速度变得更快更猛,动作也变得更稳更狠,季朝映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她只能抄起身边的小物件进行反击。
台灯、书籍、玻璃摆件,季朝映一样样举起砸向张旺,最后一件物品砸中了他的额头,深红色的鲜血瞬间从伤口中涌了出来,但张旺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仍旧猩红着双眼,挥舞着尖利的刀锋往季朝映身上拥!
在两人的缠斗间,卧室里仿佛台风过境一般,变得一团糟,手机早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埋住,接线员拨回的电话被混乱的打斗声完全遮盖,季朝映一边砸一边退,所幸张旺进来的时候没关门,她顺利地从门口逃了出去,然后继续往楼上逃窜。
砰!
砰!
砰!
无数摆设和家具被投掷出去,又或者被带倒、掀翻,一片混乱的场景让张旺愈发愤怒疯狂,在把三楼卷过一遍后,他甚至忍耐住巨痛,用断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抓起一只花瓶,狠狠朝着季朝映砸了过去!
砰——
瓷片迸裂,一小片碎瓷溅过季朝映手臂边,硬生生划出一条血线,终于给这难缠的对手制造出了一道伤痕,张旺畅快的同时愈发振奋!
廊道、楼梯、小客厅。
季朝映离开三楼,攀逃上最后一层,四楼的布局和前三层都不一样,显然被布置成了家庭休闲区,甚至有着四米长的大泡池,这里再没有多少摆件可让人投掷摔砸,季朝映格外受限,被张旺无比兴奋地步步紧逼到户外阳台。
这次张旺终于学聪明了,他反手紧锁上阳台的门,让季朝映再没有其它生路可逃离,嗬嗬冷笑着继续紧逼。
四楼的阳台是狭窄的一长条,两米宽,数十米长,外面只摆放了一组铁艺的户外小桌椅,和几盆被养在外面的大型绿植,它甚至没有半面的水泥墙壁,为了方便别墅的主人观赏风景,只立起了到人腰部高的透明玻璃护栏。
狭窄、危险,没有能让人继续周旋的辗转空间,一旦两人动作幅度过大,就有着从这里摔落下去的风险。
这里可是四楼,摔下去即便不死也得残,张旺自诩已经完全封锁了季朝映的所有生路,黝黑的脸上都透出激动的红晕,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仿佛某种人形的兽类:“终于……给我,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