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头行动,陈拾意闷头就进了门,一进去,她就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倒吸一口冷气。
沙发像是被撕破了似的,里面的填充物洋洋洒洒,积雪一般落了满地,地面上到处都是物品摔碎的痕迹,临近楼梯的地方,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看得陈拾意心底一阵紧过一阵。
……别是她受伤了!
陈拾意心底直冒寒气,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往楼上跑,同时还拿出手机给季朝映打电话,但电话却无人接通,当她几步跑上二楼时,才隐约听见熟悉的铃声从走廊深处传出。
看来是掉在里面了。
陈拾意回过头,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廊里唯一大开着的那扇房门,她嗅觉灵敏,隐约间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心底顿时更沉。
她没去搜寻,只把这一点记下,继续大步往楼上跑,全程花费时间还没用上一分钟。
啪!
找到四层的阳台,陈拾意才发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居然上了锁,她咒骂一声,在女孩听到声响,恍惚着回过头来看向声源处的时候,对准锁扣就是一脚。
砰!
玻璃门发出一声巨响,门锁无力地抖了抖,落在阳台这一边的把手都被踹的掉到了地上。
季朝映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瑟瑟发抖地往后缩,陈拾意就已经又补了一脚,直接把门踹开,大步过来,一把把她从碎裂的玻璃栏杆处拉开。
“别看了!”
陈拾意脸色紧绷,声音很沉。
她一看到季朝映凄惨的形容,心脏就像是被人伸手用力攥了一下似的,又窒又疼。
……太狼狈了。
明明她们中午才见过,但只隔了几个小时,女孩就变成这幅仿佛遭遇了世界末日一般可怜的样子。
她的头发变得很凌乱,本该被整整齐齐地扎在身后的长发散落出不少发缕,那衣服上的痕迹更糟糕,浅色的上衣沾上了深色的血污,衣袖甚至被割开,露出一道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而比这些更鲜明,更让人心脏发紧的……则是她细白的脖颈上,所留存的恐怖指印。
女孩的皮肤很白。
又因为她受过了惊吓,这种白便更明显,几乎惨淡得像个久病不愈的重病者一般。
于是那盘踞在她脖颈间的青紫色淤痕就变得更恐怖,更狰狞,让人看一眼就生出不忍,陈拾意几乎瞬间就能意识到这掐痕到底是谁留下的,她又惊又怒,很想骂人,却又怕自己刺激到季朝映强行忍住,她紧攥着女孩的手腕,把她拉进房屋内部。
“没事了。”
陈拾意紧绷着下颚压低声音安慰,又感觉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干巴,连忙补上一句:“放心吧,你安全了。”
但话音还没落下,她就又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场景——
熟悉的面孔在看到她的时候,猛地扑上了满是裂纹的玻璃护栏,她焦急又万分欣喜地呼喊自己在这里,整张脸上都是种仿佛见到救命英雌、降世天神的激动和绝望中即将得救的希冀。
但是她的拯救者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她身后不怀好意的高个男就猛地扑向了她,想要把她推下楼。
陈拾意:“……”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头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窒闷。
即便接线员在接到求救电话后第一时间上报、即便她们在查出信号来源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可还是太慢了,太慢了!
距离报警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女孩到底是怎么过的呢?
如果她们来得再慢一点呢?
如果女孩没有反应过来抱头蹲下呢?
那是不是……她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第44章你还说你不是鸭子!
陈拾意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紧咬着牙,抑制着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把季朝映紧紧护在怀里,几乎是半搀半抱地把她强行带下了楼。
女孩仿佛已经吓傻了,她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在见到翠绿的草地时才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仿佛在此刻才终于回神。
“他……”
她紧紧拉住陈拾意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都软得快跌到地上去:“他……是不是……死了……?”
“没有没有,”凑过来查看她情况的陌生警员立刻插话:“你别担心,是不是吓着了?人还活着呢,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那……那让我看看他……”
女孩眼里顿时冒出一片希冀,仿佛整个人都从绝望中被拉了出来,“我、我看看他……我看看他……”
她这幅样子,仿佛再受一点刺激就会晕过去似的,陈拾意哪敢答应:“不行!你放心吧,他没事,还有气呢。”
但她的拒绝只起到了反作用。
女孩脸上的神采立刻衰弱下去,她浑身都在抖,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瞬间打湿了苍白的面孔:“他是不是死了……?”
她看上去才是真的要死了似的:“你们、你们在骗我……是不是,我——我……我把他害死了……是不是?”
她受的刺激太大了,情绪完全失控,陈拾意都给骇得白了脸,她拗不过她,也怕女孩再受刺激,真给弄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勉为其难带着她去阳台下的那片水泥地。
在警员们的包围之中,女孩颤抖着伸手探向了张旺的鼻尖,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陈拾意紧绷着下颚想要把她拉起来,却只得到她崩溃的拒绝。
“对不起……”
女孩几乎要疯了,她喃喃自语,把沾上坠楼者血液的双手按在脸上,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真的没有……我、我太害怕了……我没想过你会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