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意从同事口中知道过季朝映的黑历史,听她完全对自己的安全意识没有半点数,又心梗又无奈,又不能把人逮住再说她一顿,心累之下,又接到局里的加急通知,只能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反正记得,要是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季朝映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她送走陈拾意,前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就面无表情。
系统被宿主忽然的变化吓得一惊:“……怎么了吗?”
季朝映没有回应,她环顾四周,视线扫过玄关、客厅,没有看到什么不该存在的痕迹,但是……
季朝映回到餐桌旁,拿起了那只被摆在桌面上的纸杯。
里面盛着半杯水。
季朝映不会把食物或饮品用剩下,在可选择的时候,也不会去喝白水,便比如陈拾意刚刚进来的时候,季朝映便是烧了一壶红茶招待她。
有人入侵了。
并且……
季朝映缓缓放下纸杯:特意为她留下了记号。
所以这个人,会是谁呢?
“警惕性真差。”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带着沙哑质感的女声,季朝映站在餐桌旁,一边安抚脑海中受到了惊吓的系统,一边端起了之前推给陈拾意的那杯红茶,浅浅沾了沾嘴唇:“你也是,不怕我现在又开始叫救命吗?”
“那恐怕也来不及,你的邻居都被你送走了,我进来的时候,也特地关了窗,就算你叫,也没有多少人能听得到。”
安知轻笑了一声,从季朝映身后的位置转到了她面前,端起了另外一杯红茶,吹了几口,喝了下去。
虽然凉了一会儿,但茶水依旧有些烫,安知眯了眯眼睛,称赞道:“手艺不错。”
季朝映看着她,冷不丁道:“我下了毒。”
“……”
安知手一抖,险些没把纸杯丢出去,她冷笑一声,道:“别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我在里面能听得到你们的动静,这是你新煮的茶水,哪来的毒?”
季朝映瞥了她一眼,在安知狐疑的注视下,慢慢地嘬了一口杯子里的红茶,然后将纸杯上印有图案的那一面转给她:“谁说毒是下在水里?”
在安知惊异不定的视线里,季朝映再次拿起那只被安知摆出来的纸杯,垂眼查看着那上面的印花。
和季朝映用过的那只纸杯一样,上面都印了黄色的花朵印记。
“这是我的一些防范手段。”
季朝映平静地把被安知摆出来的那只纸杯放到自己的纸杯旁,在安知犹疑的视线中,展现出上面的图案:“毕竟这里的门锁,可锁不住一些有特殊技能的人,为了防止家里在什么时候进来些我不欢迎的客人,我就备了一些纸杯。”
她抬起眼来,那双杏眼中的瞳仁乌黑得映照不出一点光,仿佛浓稠的夜色落在了她的双瞳中。
那双乌黑的眼瞳,盛装着安知愈发苍白的面孔,女孩面上带起灿烂的笑意,语调却是种怪异的平静。
“安小姐现在是不是觉得舌头有些发痛?”
女孩的声音本该是甜蜜而柔软的,然而此刻,其中却透出一股诡异的邪性。
仿佛被没有情感的机器控制了声带,又像是某种怪物窃笑着褪下人皮,露出了真实的自我。
那幽幽的声音钻进耳廓,仿佛被带着黏腻液体的触手所寄生,让安知生出一股古怪的凉意。
“伴随的还有心跳加速、胸口发闷、双手无力……”
她的声音中仿佛透出窃窃的讥笑,又仿佛带着某种隐秘的幸灾乐祸,怪物的视线缓缓下移,带动着安知也在同时落下目光……
这才发觉自己端着纸杯的手居然在轻轻颤抖,带动着纸杯里棕褐色的红茶,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
她说的是真的……
她说的居然是真的?!
安知猛地把纸杯放在桌子上,只觉得喉咙里都在发干:“你给我下了什么?!”
这是什么样的疯子,才会在自己家里,自己也会用到东西上下毒?
不,不对,甚至还不止如此……她取出纸杯,是用来招待那条牧羊犬,这个疯子的真正目标——是那个警员!
“不要激动。”
怪物的笑容愈发灿烂,她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几分真切的情绪,那是毫不掩饰的愉悦:“我把毒抹在了杯子内部,现在,你的情绪越激动,药效就发散得越快……”
“为了你自己的生命着想,也要冷静下来啊,是不是?”
她笑得越是灿烂,安知就越是无法冷静,女人伸手就想去拉住怪物的领口,但对方却轻松躲开,口中仍旧在叙述着她身上的症状,仿佛曾经无数次运用过这种毒药。
“现在是不是觉得面部的皮肤开始发烫了?”
“哎呀……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是吗?”
她低低地笑着,浓郁的恶意毫无掩饰,让安知品读出彻骨的寒冷,更为自己的一丝心软生出十二万分的自我厌弃。
……是的。
胸口发闷、呼吸发窒,脸上的皮肤因为窒息而开始发烫,心脏在以异常的频率高速跳动,双手更是在止不住地颤抖……连胃里都开始刺痛痉挛,这种种反应,都在告诉安知,她真的中毒了。
而且恐怕还是剧毒!
只是一次扑击,就让毒效作用的速度增加了恐怕不止一倍,安知再怎么都没料到自己居然会阴沟翻船,她扶着桌子,咬牙切齿的同时,又深感无力。
……是她太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