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建的声音保持着恒定的距离,他似乎一直没有离开之前的位置:“是他们出卖了我,还是你自己猜到了什么?我想应该是后者,对不对,你是个聪明孩子,很有耐性也很有胆量,我还没见见过被枪指着还敢装死的人……你还是第一个,我很惊喜。”
“为什么不说话,怕暴露位置吗?可我已经看见你了,你躲在那里也没有用,是不是?”
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张青建的外在形象不像是出场时那样格调满满,态度却透出某种胜券在握的气定神闲。
季朝映把皮箱快速关合,皮箱上有着类似于密码扣的设计,闭合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已经是最后一段时间了,你真的不想聊聊?”
张青建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带上了不满的哑意和某种异样的空荡感:“如果你不想说,那不如听我多说几句……”
系统立刻向季朝映报备:“宿主,他现在——”
“他现在放了手机录音,假装自己还在原来的位置,我知道。”
季朝映在脑海中回复系统,她小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需要和监控对面的人对话,对于透过电子设备传导至耳边的声音分外敏感,她微微侧耳,仔细聆听附近的声音,便听见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在缓缓逼近——
是左边!
张青建肯定没有经过足够的训练,季朝映想。
如果要潜行,怎么能选择穿皮鞋这类容易发出声音的鞋子?更不用说张青建的潜行功夫很不到家,他甚至没有屏息,细微的呼吸声中还夹带着一点口水吞咽声逐渐逼近,让季朝映得以准确地推测出他与自己所间隔的距离。
三米……
两米……
一米!
张青建猛地向前,朝着自己推测出的季朝映的位置开枪,但面前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却有一只熟悉的灰色皮箱迎面砸来,让他下意识挥动手臂将它挡开。
砰!
皮箱应声而落,摔到一旁,与此同时,张青建膝盖下方生出一阵剧痛,是季朝映下压身体,在他的视角盲区出刀,在他双腿膝下开了两道口子,张青建闷叫一声,还来不及重新对准,季朝映已经在向上肘击的同时侧身而过,精准地绞住了他的双臂,并且用膝盖压迫在他的脊骨迫使他跪在地上。
啪嗒。
那把小巧的手持枪械摔到地上。
这一切行动甚至没有超过一秒钟,几乎是在张青建挥开皮箱的同时,季朝映就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所有动作,连痛觉都是延迟了两秒才从腹下的位置生出,张青建夹紧大腿,膝盖处的伤口蹭在水泥地上,沾上灰尘和沙砾:“你——”
他发出带着痛意和粗重喘息的叫声,而被他放在远处窗台上播放录音的手机,恰巧在同时说出了下一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都到这种时候了,我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多……”
那道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曾经录下了这段音频的人,显然对自己转移敌人注意力的巧思自信满满,且兴致盎然:“那当然是因为……”
“你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啦。”
季朝映接着录音说出下一句,膝盖用力上压,叫张青建把脸贴到地面上,“真不巧,我早就猜到了。”
第132章你有六十秒钟的时间
“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小花招。”
季朝映熟练地在张青建身上摸索起来,外套、上衣、裤子……所有夹层和被二次加工缝制进内侧的隐秘口袋都被她摸了出来,零零碎碎找出些不明作用的白色药片、迷你电击器、刀片、匕首,以及极细钢丝一类的小东西。
都是些很方便的,随时可以用来处理人的小物件,里面甚至还夹了两张银行卡和几条可以用来绑人或者捆东西的塑料卡条。
季朝映用那把被她从张青建左侧衣袖里搜出的小匕首把迷你电击器撬开,用那几条塑料卡条死死扣住了张青建的双手:“都已经被缴过一次了,怎么还是把刀放在这儿?”
在整个过程中,张青建提前录好的录音仍然在喋喋不休,其中的讽刺意味叫本尊面色涨红,他双膝受伤,根本没办法正常站立或跪好,被季朝映像个物品一般摔在地上,挣扎着抬头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事实上,在你派来人手的第一天。”
季朝映把缴获的小东西都装进自己的口袋,琢磨着什么时候报警比较好,她把张青建的手机捞到手里,删掉后台的录音播放记录,又在文件里面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两条电话录音,点击删除并扫清痕迹,连云空间同步也没有放过去。
系统一戳一动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漏洞,愧疚道:“系统很抱歉,下一次,系统一定注意这一点。”
“没关系。”
季朝映轻轻笑起来,黝黑的瞳孔盈盈地盛满了水光,她在脑海中道:“这些本来也只是小事,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主动告诉你的,不然一直靠统统的话,我也是会退步的呀。”
她清扫完痕迹,干脆地把手机从窗口一丢,把它抛下下一层,那只手机在那层的窗口处磕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屏幕应声迸裂,飞溅出的玻璃碎片被阳光映照出瞬间的彩光,估计捡到它的人如果不把它带去手机店维修,是得不出什么别的成果了。
机有机命,要怪也只能怪它运气不好,没能跟个好主人。
张青建看着她熟练地清扫痕迹,察觉到了某些不好的征兆,他咬咬牙,出声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处——理?”
季朝映拉长了音调,她把从张青建身上缴下来的属于雄哥的手机丢在窗口附近,声音中带着散漫的笑意:“把你送进下水道怎么样?我有个朋友做肉制品的手艺很绝,要体验一下吗?”
“别装了!”
张青建冷笑,然后因为牵扯到了脸上的淤青痛得面孔抽搐,“你根本不会品尝那些,那只是你用来装样子的谎话而已!三个月一次狩猎?你之前可没在那个临时工身上取一块肉……”
“那可不一定。”
季朝映耍弄着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她手指尖穿花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反射出道道银光:“而且,你现在是阶下囚,对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